眼下也没差,秋东知道他阿娘的此?时的心思并不在阿耶身上,而是欲趁此?乱机,快刀斩乱麻,将?太子的案子处理了。
当然了,秋东不会再去?劝说阿娘让她改变主意,因为?他阿娘向来?不是能轻易被人说服的。
于是他只是在出宫前,抢在阿娘前面,私底下命南衙十六卫将?太子密不透风的保护在东宫里。
同时一道道密令从长安城传出去?,天下五百七十四个折冲府的兵力,进行了隐秘的调动?,以防万一。
面上,他不动?声色,辞别阿娘,亲自护送小皇姐回?公主府。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经过一夜喧嚣,太平疲惫的揉揉眉心,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感觉脑袋都快炸开?了,强撑着精神道:
“阿弟,二兄不会有事吧?”
虽然阿耶那?道诏令瞧着是暂时护住了二兄,可?太平觉得她已经看不懂阿娘了,难保阿娘不会暗中对?二兄下手。
秋东很笃定道:
“会没事的。”
想了下又叮嘱:
“近日宫内不安生?,阿耶那?里有吾盯着,你勿要进宫了。”
太平对?阿弟很信任,闻言答应下来?,又不放心道:
“二兄那?里你有空多劝劝,叫他勿要过于刚正耿直与阿娘对?着干,自来?成?大事者能屈能伸并非坏事。”
我晓得。
但这道理秋东晓得没用,太子做不到,他不会在这种事上对?阿娘妥协,何况还是明?知阿娘故意陷害他谋反的前提下。
能忍下这口气之人,天下间绝无仅有。
秋东离开?公主府,前往东宫的途中想,或许阿耶也是知晓这一点?,才会提前做准备,将?一切交给自己来?处置吧。
撩开?车帘问:“情况如何了?”
一个让来?臣觉得面生?的侍卫恭敬回?道:
“天后娘娘命三?司火速提审太子殿下,定要案子尽快水落石出。三?司之人被十六卫挡在东宫外不得进,双方在东宫前发生?了冲突,天后娘娘听闻消息,正从温泉宫赶往东宫。”
“如此?也好?,省的还要去?温泉宫一趟。”
侍卫也不敢问殿下,如今情形,整个长安城都不安生?,连坊间百姓都感受到了这股危险的气息,无事绝不出门,究竟哪里好?了?
当然了,眼下还能觉得好?的怕是只有秋东一人。
等他到达东宫,正好?与阿娘的车架撞了个正着,下车见礼时,瞧着阿娘的面色不是很善就是了。
武后深深的瞧了这个儿子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令一众人等退下,转身进了东宫,冷冷道:
“跟上。”
也好?,正好?有些事情得看看二兄自个儿的意见。
一路行来?,东宫人人自危,仆从们远远地朝两人跪下行大礼,瑟瑟缩缩,好?似一夜之间,繁华热闹的东宫便萧条起来?,连空气都带着沉默的味道。
见阿娘想去?议事堂,秋东默默快走几步上前,给她引路。
“去?柳池吧,二兄心情不郁时喜欢在那?边垂钓。”
武后脚步一顿,随即沉默跟上。
李贤见到两人,面上毫无异色,可?见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仰靠在榻上没起身,叫两人随意坐,话里话外难免带出几分刺:
“臣戴罪之身,身无长物,便不招待天后娘娘了,您自便吧。”
说着一拉鱼竿,拽上来?条巴掌大的小鱼,又被他重新扔进池子里。
秋东亲自动?手,拎起石桌上的茶壶给三?人斟茶,不过谁都没心情品。
武后站着没动?,居高临下看着这两个二儿子,也不与他们绕弯子,一指外面守着的南衙十六卫,语气沉沉道:
“福王此?举,所谓何意?是打定主意要为?了太子,与吾这个阿娘作对?到底吗?”
秋东不回?她,坐在石凳上,手中把玩茶盏,反对?半躺着,好?似了无生?趣的太子道:
“事已至此?,阿娘的目的一目了然,二兄的想法呢?这里就咱们三?人,吾也将?话往透亮了说,这李唐天下由太子继承,天经地义,若二兄还有一争之心,吾自当竭尽全力辅佐。”
武后不满的瞪秋东。
但眼下,她也反驳不了小儿子的话,纵观史书?,有表弟抢表兄天下的,有岳丈抢女婿龙椅的,有内侄继承姑父天下的,可?自来?没听说哪家媳妇儿继承丈夫天下的。
何况,对?如今的她来?讲,对?天下,对?皇位,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她想的是立一个软弱的太子,待陛下百年后,通过太子是掌控朝政而已。
所以,李贤身体康健,人又聪慧,处理朝政得到人人夸赞,便与她的利益不符,她想换掉李贤。
显然李贤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两年来?,阿娘对?他的不满与日俱增,直到此?次栽赃他谋反,才真正叫他心灰意冷。
秋东便听他道:
“上百幅铠甲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天后娘娘亲自带人搜出来?的,此?事若不了了之,日后李氏如何服众?要么本王真的谋反了,要么是天后娘娘栽赃陷害亲儿子,总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的。
既如此?,这一步,本王退了。”
事情若真想不了了之,有的是法子,绝非太子说的极限二选一。秋东听他这么说,心底便对?他的选择已经有了数。
果然,就见二兄缓缓起身,放下鱼竿,整理衣冠,跪在阿娘跟前,认真的磕了三?个头后,仰头道:
“此?案真相?究竟如何,你我母子心知肚明?。吾自认对?阿娘孝顺有加,仅有的争执也是在公事上,可?阿娘出手,欲置吾于死地。
今日如了阿娘的愿,日后你我母子之情一刀两断,上穷碧落下黄泉,死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