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闹哄哄一片,面对如此大功,该如何赏,就够他们折腾几日的了。
后续问题只会更多,但总的来讲,这个消息对近些年常吃败仗的大唐来讲,足够振奋人心?。
经过多番商议,朝廷决定让福王继续领兵经略安西道,对吐蕃和突厥的用兵,全权由福王做主,他们不会干预。
当然了,这也是一种委婉的说法。福王手?持先帝遗诏,手?里又握着那么?多兵马,他们倒是想干预来着,人家也不听呐!
但他们也不可能任由福王在外继续做大,采取的策略是“既要?用你,也要?防着你”——
日常粮草供应减半。
也就是说,士兵们从原先一天两顿稀的,降到一天只剩一顿。
这些都是背地里的谋算,明面上,福王的声名在坊间?更进一步。
就连被太后软禁在宫殿内的皇帝李旦都有?所耳闻,他坐在廊下?,侧耳细听,问皇后刘氏:
“昨儿听送饭的小太监说,六弟带兵夺回安西四镇,太后娘娘大悦,上阳宫人人有?赏。今儿听这动静,莫不是洛阳城内在举行甚么?庆祝活动?”
刘氏觉得心?酸,丈夫是被迫登基,她是太后婆母以丈夫的名义,被立为?皇后的。
他们夫妻两,天底下?尊贵的帝后,被太后娘娘给圈禁在这座小院中,连今夕何夕都不晓得。*
听闻太后娘娘以陛下?的名义,将年号改为?文明,那如今该是文明元年吧。
刘氏叫孺人将才学会走路,什么?都不明白的长子李成器抱走,坐在丈夫身边,抬头望天,低声喃喃:
“怎么?就摊上这么?一母亲呢?”
是啊,回想阿耶在世的那些年,他过的是甚么?好日子,再瞧瞧如今,哪能不心?酸?
“常听人讲,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其实反过来也一样的。”
李旦想,如今这日子跟有?了后爹有?何区别?他低声道:
“要?是六弟在就好了,众多兄弟姊妹中,唯有?六弟真的不怕阿娘,也是有?能耐和阿娘对着干的。”
可他们的住处被围的水泄不通,连六弟如今到底在做什么?都不清楚。李旦泄气的很,抹把脸,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步上二兄三兄的后尘。
二兄当时?有?六弟保着,所以免于圈禁,一家子在终南山,偶尔还能团聚。
三兄最惨,听闻在庐陵那地方,说是庐陵王,日子过的跟流放的犯人差不多,周遭人全都知?晓他得罪了太后,不敢与?他亲近,甚至故意与?他为?难。
就连吃的菜,都得三兄自己想办法种。
他们这种人,生来娇生惯养,一场风寒下?去,不及时?救治便悄无声息没了性命。若是哪天忽然传来三兄的死讯,李旦都不觉奇怪。
李旦想,他得想办法给六弟去封信才行。
阿耶叫他听六弟的话,他乖乖听就是了,总归六弟是比他聪慧,比他有?胆识,比他有?担当的。
等秋东收到李旦托人,辗转送来的信时?。
整个安西道上下?,忙的如火如荼。
将士们接到了朝廷的赏赐,秋东也不克扣,大手?一挥,犒赏三军,有?酒有?肉,叫军中放开了吃喝一顿。
李旦托的人,便是送赏赐的队伍中,非常不起眼的,负责仪仗队的乐工。那人被李旦救过性命,因此才愿意冒险送这封信。
秋东看了信,温声安抚眼前战战兢兢的宫人:
“你别怕,就这么?回去吧,旁人问起,便说吾听闻你自幼在洛阳长大,想寻你听点?洛阳的新鲜事?。”
乐工小心?抬眼,问秋东:
“那给陛下?的回信呢?”
秋东道:“不用你帮着带回信了,吾自有?打算。”
秋东的打算,便是直接给太后上书,用的是正?儿八经的奏折,属于内阁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那种。
他在奏折中写道:
“李唐江山,阿耶交托于子孙,子孙不孝,累及阿娘,着实是子孙的不对。然,阿耶既生下?了这些没出息的子孙,只能叫他老人家自个儿咽下?苦果。
阿娘愿意替儿子受累,是阿娘的胸怀。可您再恼四兄不成器,四兄才华再不济,也是吾之兄长,高宗之子,李唐之陛下?,总有?能得个体面的资格吧?
阿娘您别叫他整日和个娘们儿一样缩在宫殿里抓头上的虱子啦,洛阳那么?多佛寺,送他出家给大唐念几天佛吧,也算是他这个皇帝为?大唐做的贡献。
总归咱们家,吾二兄在终南山出家,四兄去灵山寺出家也不足为?奇,您就当大发慈悲,看在您和阿耶多年夫妻情分上,给阿耶留一条根吧。”
话里话外,对太后连敲带打,诸多不满,扑面而来。
奏折送上去,看到的人都是甚么?心?情呢?谁不讲一句福王殿下?真性情。
于是,在冬日到来前,上官婉儿带人,打开了软禁李旦的宫殿大门,笑着对李旦道:
“陛下?,太后娘娘叫臣送您去灵山寺出家,为?国祈福。”
第179章 天意
天气一日日寒冷, 安西四镇军民的心却很火热。
在福王殿下的主持下,当?地居民与外面商人建立了良好的通商关系。百姓家中有了余钱可以添置过冬粮食的同时, 军中更是提前准备了羊皮袄,厚棉鞋。
能吃饱饭,穿暖和,士兵们训练起来就更有劲儿了。
一直等到哈口气都能看见白雾时候,黑齿常之终于忍不住,再次去寻大将?军。
秋东正在院中指挥人清理水井中的淤泥,奴仆手上没劲儿,秋东时不时搭把手, 见黑齿常之风风火火进来, 便?吩咐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