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为了朝局稳固,让李隆基坐稳太子之位,李旦下令,罢免儿子宋王李成器、申王李成义、岐王李隆范、薛王李隆业身上担任的左右卫大将军、左右羽林大将军军职。*
同时规定,王爷和驸马,不得统帅羽林军。
或许李旦是?在防备出现第二个安乐公主驸马,但也就是?这条规定,让太平对李旦生出了些许抱怨。
这些日子,李旦顶着重重压力?,说心?里?完全不害怕是?假的。
眼下听阿弟将他这段时日所作所为一一列举,还是?用赞许的语气讲出来。
最后给?出“天命所归”四个字,李旦当?真觉得一切都值了!
李旦忽然红了眼眶,把阿弟剥好的瓜子仁儿一粒一粒塞进?嘴里?,好半晌才道:
“原本今日来,是?存了一肚子话,想与你说说太平之事,可忽然觉得也没甚好说的,左不过见山移山,见水搭桥罢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路要走,谁都不能代替谁。”
秋东温和道:
“你能如此想便?好。”
李旦当?真不再提朝政之事,问秋东:
“阿弟觉得,送温王李重茂去钟南山,与二兄做个伴儿如何?”
李重茂身为三兄李显的儿子,还做过皇帝,虽然只做了半个月。
终究身份敏感?。
从一定程度上来讲,李旦觉得他与侄儿李重茂感?同身受。
他幸运在夺权的是?亲娘,上头还有个能耐的阿弟护着,但李重茂啥都没有。
李重茂留在长安城,难保不会有人拿他的身份生事,似当?年的太子李忠下场有多惨烈,李旦至今历历在目。
送走李重茂,一为了朝政稳固,二当?真是?为了李重茂的性命着想。
然而?秋东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并不想让李重茂察觉终南山上掩藏的秘密。
于是?他对李旦道:
“二兄那人性子刚正,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这些年虽自囚于终南山,可脾性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随意起?来。你知他向来看?不惯三兄所为,后又得知三兄在位时的荒唐,每每提及便?破口大骂,毫不留情。
还是?别?叫重茂侄儿去二兄眼皮子底下晃悠,免得提醒二兄想起?那些不愉快,气坏了身子。”
李旦眼皮子一抽。
李隆基和李成器伸长耳朵,心?底不由好奇。
他们?都听说过那位二叔,章怀太子。
据闻是?个难得的硬骨头,当?年祖母诬陷他老人家谋反,他老人家干脆和祖母断绝关系,去终南山出了家,言明生死不复相见,就连祖母殡天,他也没有去祖母跟前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
谁能想到那些看?似平平无奇,甚至挺着将军肚,像坊间不修边幅的钓鱼佬的长辈,一个个都有堪称传奇的经历呐!
尤其眼前这位六叔,坊间百姓能将他的故事说个三天三夜,好似他乃李唐王朝仅有的明珠,是?百姓心?中的一片青天。
但朝中重臣们?总是?讳莫如深,三缄其口,谁都无法对福王殿下此人,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
两人今日随阿耶前来拜访六叔,本以为会亲眼见证一场刀光剑影,在饭桌上的厮杀。
甚至在心?里?准备了好几套劝架的说辞。
谁知场面竟会如此和谐,如此家常,没有言语诱导,没有指桑骂槐,更没有甚么高深的窥探。
只见他们?的阿耶,痛苦的捏捏鼻根,苦笑?道:
“是?了,忘了二兄那火爆性子,他可是?敢直接和阿娘对着干,连命都不要的。一时半会儿,吾还真想不出个合适的去处啦。”
秋东好笑?道:
“回头吾去见见那孩子,若真是?心?性好的,自给?他寻个好去处。”
李旦也不问秋东打算如何安置温王。
总归秋东不会害他,因为秋东想害他根本不用等?到今日。
兄弟二人一番闲聊,让李旦清楚的知道,阿弟自打放手让他主动与韦皇后夺权后,便?不会再去插手朝政。
因此,关于太平和太子之间的争斗,阿弟也不会干预。
李旦来时心?情沉重,走时脚步轻快。
就是?苦了他的百岁侄儿。
秋东在送走了李旦和太平后,以当?初向李隆基告密的崔日用为支点,照例给?李百岁留了功课:
“崔日用是?何出身?家族立场是?甚么?族中出过哪些官员或名士?都有何代表作?本人曾在何地为官?与朝中哪些人交好?交好的原因是?甚么?晋升或贬斥的原因?为官时有何政绩?当?地风俗人情如何?当?地在历史中出过何等?人物?当?地有何战略意义?
以及,假如你是?崔日用,在他人生的重要节点,该如何做?假如你是?当?政者,又该如何任用崔日用?”
李百岁已经很习惯阿耶这样给?他布置功课的方式,领了功课,小脑袋瓜子一转,就想好了去找哪些人能打听来他需要的消息。
他还有闲心?挤在阿耶身边撒娇,让阿耶也给?他剥瓜子吃。
等?真吃到了阿耶剥的瓜子,才心?满意足靠着阿耶道:
“陛下和姑姑倒是?不傻,知道来试探您的态度。”
秋东斥他:
“口无遮拦。”
李百岁撇撇嘴,心?道相较于已故的中宗陛下,这两位长辈确实才像正常人该有的样子嘛!
秋东见他面服心?不服,有的是?法子治他眼高手低的毛病,轻飘飘道:
“既然看?不上长辈们?的行事,那就回去多写一份分析当?前局势的功课,写清楚假如你是?太子,该如何破局,你是?皇帝该如何稳住当?前局势,你是?太平姑姑,该如何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