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宠冠六宫(146)
誉小公爷道:“绩效考核已在各地推广下去,臣近来,想去扬州一带看看,究竟效果如何,听闻扬州知县——李贺延大人是寒门出身,清正廉洁,从不徇私,若有他相帮,江南一带的推行会更为顺利。”
晏识聿颔首,指骨在桌案上轻敲,在想此事是否能行。
官员风气不好多是祖制所限,先帝在位积弊已深,寒门子弟愈发难向上,纵然每年科考选拔的多有寒门,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乡试、会试,不知有多少世家使了银子将家族中人推了进去,导致寒门子弟苦读十数载,到头来却只能抱负而亡。
朝廷贤能变少,朝堂问题矛盾加深,自他即位便有意提拔寒门,科考前更是下令,厉行禁止世家大族与考官沆瀣一气,勾结内外,可收效甚微,倘若此番能通过官员考核进而解决科考弊端,倒也是不错。
晏识聿沉声道:“此番前去,世家势力不容小觑,你定要注意自身安危。”
誉小公爷行礼跪下,“皇上放心,臣定不辜负皇上期望。”
晏识聿仔细琢磨着誉小公爷所说之地。
扬州。
猛然想起,好似誉小公爷每年,都会去扬州一带,或是借着公事,或是因私事向他告假。
冷意裹挟声音传至誉小公爷的耳中,晏识聿冷然问道:“你多番前去扬州,可是再找什么人?”
誉小公爷面露诧异,似是没想到皇上竟会在此时谈及私事。
抬头后倏然察觉自己失仪,跪的更低一些,“皇上恕罪,此乃臣祖父那辈的家事,是……”
他话语中有些犹豫,晏识聿又如何听不出。
祖父……
那便不是。
莫名的松下一口气,连带着神色都变得没那么冷硬,晏识聿亲自下去将他给扶起,道:“既是家事,朕便不多问;此去扬州,你从黑虎营挑五十人带走,朕要看你,带着政绩,平安归来。”
誉小公爷凛然,说:“臣,定不复皇上所命。”
等到誉小公爷离开,晏识聿重上玉阶坐下,睇眼魏茂元,使得魏茂元赶忙将手中的东西搁在皇上的桌案前。
看见眼前两张薄薄的宣纸,晏识聿冷笑一声,“怎得?她就如此敷衍朕!”
究竟是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还有没将他这个人放在心上!
这女子当真是胆大包天,敢借着宠爱肆意妄为,今日他看见的是一回,他没看见的还不知有多少!
让她静心练字,两个时辰送来御前的就这般两张!
晏识聿脸上盛着薄怒,定睛一看,上头竟还是话本子上的东西!
他气急,将桌旁的奏折扫落在地,魏茂元腿一软,很快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息怒。”
顾不上皇上会如此想,将刚才映凝所说一股脑的说出来。
末了看着皇上的脸色,魏茂元极小声地说:“想来萦充容,也是因为病了,才会没写完。”
晏识聿登时一脚踹上去,怒叱道:“朕明日就摘了你的脑袋!”
说完大步流星朝外头去,魏茂元赶忙起身随着皇上走出殿外,皇上走得极快,抬銮仗的人在后头小步跟上。
一路到了朔含阁门口,魏茂元已经喘着气,擦干净汗水连忙随着皇上一道进了朔含阁。
阮筠坐在软榻前,杏眸布着点点的水渍,鸦羽似的眼睫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外头太监通传的话音还没落下,阮筠才抬头就见皇上走了进来。
准备起身请安,可晏识聿见她桃腮粉面,脸色红润,止不住的黑了脸。
转动手上的玉扳指,沉声道:“萦充容怎么了?”
孙太医不敢说谎,看眼萦充容后说:“萦充容练字,许是发力不对,手腕这才会红肿疼痛,只消修养两日便好。”
晏识聿冷呵一声,见阮筠皓腕上已经敷上药,声音暗沉道:“都下去!”
阮筠这才起身看向皇上,只是眸中带着胆怯,像是又回到从前做宫女那时的模样。
但这回,晏识聿黑眸攫住阮筠的小脸,阮筠声音中带着几分脆弱道:“皇上,臣妾手疼的厉害。”
晏识聿却倏然叫了她,说:“阮筠。”
他话音一沉,阮筠眸中的水汽登时上来,却用贝齿咬着下唇不敢哭出来。
眸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红肿处,并不是她说的那般可怖。
晏识聿低垂着头,看向坐着的女子,她咬着牙关不敢哭出声,身子都在发颤,说:“你可有,顾忌过半分?”
阮筠抬眼朝皇上看去的时候,晏识聿就径直出了朔含阁。
她原也没想好要说些什么,这下彻底不用说了。
映凝和听絮从外头急急忙忙的进来,看见娘娘自己擦拭掉眼泪珠子的样子,焦急的问道:“娘娘,皇上可是生气了?”
阮筠摇摇头,示意自个也并不知道,但皇上的样子,看着便不大开心就是了。
她叹了口气,原想着让皇上消消气,谁知竟还弄巧成拙。
手腕被药包热敷要比最开始好上许多,阮筠轻声道:“揭下去吧。”
映凝替娘娘将药包拿下去,见娘娘神情有所倦怠,只得拉着映凝下去。
皇上的意思是娘娘今日不抄完这五张字,是不准用晚膳的。
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晚膳的时辰到了。
还没等映凝想想后头要如何办,御膳房的人提着食盒就到了。
听絮将食盒接过,打开一看,里头的菜式都是娘娘喜欢的,分量也并未少。
与映凝对视一眼后走进内殿,阮筠已经坐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话本。
见映凝提着食盒,阮筠丝毫没有诧异,只是笑着说上一句,“本以为,今晚你们要和我一起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