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他的暗卫(208)

这时候,白栀却低低解释道:“我这次过来见阁主,感觉阁主的情绪波动很大,自从你离开,他患了眼疾,他很少这样,所以我觉得——”

青葛:“哦。”

白栀声音略显沙哑:“你对阁主来说不一样,他很在意你,他必是知道你的消息,才会这样,所以我赌一赌,想着在这里等你。”

青葛听着,略松了口气,看来只有白栀知道了。

只是该如何让白栀为自己封口?

她的指尖微动,已经摸了三颗毒针在手,就这么在指缝间轻轻摩挲着。

必要时刻,任何人都可以杀。

白栀:“我不曾想到,阁主就这么放你走了。”

青葛笑了笑:“我也不曾想到。”

白栀:“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青葛:“还没想——”

她略顿了顿,道:“应该去奉城吧,不过在过去前,想着四处走走玩玩。”

白栀颔首:“这样也很好。”

青葛:“嗯。”

两个人说完这话,便都沉默了

,青葛想找个话题,放松下气氛,但竟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自四岁便相识,如今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时间,两个人拥有了足够多的默契,却也保持着奇怪的疏离。

如今两个人终将分道扬镳,各自走向不同的路,这个时候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些虚假客套的话,说起来也没意思,不适合他们。

在牛车的前行中,白栀终于再次开口:“三十七,我陪你走一段路,送你,可以吗?”

他低声解释道:“才办完差,我可以歇息几日。”

青葛听着道:“好,谢谢你。”

她笑望着他:“我已经十九岁了,如今想来,年华虚度,孑然一身,连个朋友都没有,如今幸得有你,竟等在这里,肯送我这一程。”

白栀喉结滚动了下,眼睛中便泛起一些异样情绪,复杂难懂。

青葛看到了,她心里一动。

之后,不着痕迹地,她手中的毒针缓慢地隐在袖中,不再触及。

她承认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和白栀兵戈相向彼此残杀。

十五年了,身边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不断有人死去,再也看不到了。

他们何其有幸,能一起活到今天,能坐在这破败的牛车中,在嘎吱嘎吱的车辕摇曳中,感受着自粗糙葛帘洒下来的阳光,两个人促膝而谈,说起过往,说起将来。

于是她抬起手,握住了他的。

这一刻,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僵硬以及不自在。

不过她还是握着没有放开。

最初白栀是僵硬的,他很不自在,从小到大,没有人这么亲密地握着他的手。

不过后来,他就放松下来了。

他反手也握住了她的,黑亮的眼睛就那么一直盯着青葛看。

青葛可以感觉到里面有火,压抑的平静的火。

白栀是沉默的,但也可以是炽烈的。

两个人不再说话,不过此刻似乎可以轻易明白对方的意思。

不必求将来,不必问为什么,更不必去想这样的亲昵是否合适,他们只是要陪伴彼此一程,只是要弥补昔日的遗憾。

暮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郊野的官道上,也洒入牛车内,阳光穿透稀疏的牛车罩棚,犹如细密的金线一般落在车厢内,落在两个人的膝盖上,和脚上。

空气中弥漫着木质的气息,偶尔间会有风吹来,带着隐隐的花香。

一切都是温煦和随性的,就连干燥的牛粪气息都透着阳光的味道。

两个人一直不曾言语,都很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刻。

后来青葛饿了,她便看着白栀说饿,白栀忙去路边分食店买些蒸饼。

青葛便嚷着道:“要喝酒!”

白栀正给人家付钱,听到这话回头看,看她撩起帘子在冲他笑。

他脸红了,捏着银子的手竟然顿在那里。

分食店老板笑呵呵:“你家娘子真好看,你也是一个体贴好郎君!”

白栀想解释,青葛不是他家娘子,不过话到嘴边没说。

阳光,娘子,行在官道的牛车,甜美的糕点,以及清冽醇香的酒,他觉得这一切过于美好。

这条路,他多想就这么走一辈子。

白栀最后到底拎着糕点抱着一坛子酒上了马车,酒是当地的果子酒,芳香中带着丝丝甜美,倒是颇为醇厚动人。

青葛接过来那坛子酒,笑问白栀:“白栀,你喝过酒吗?”

白栀摇头:“没有。”

青葛:“那我们一起喝,要多喝。”

她说这话时望着白栀道:“等我们这一坛子酒喝光了,你就回去吧。”

白栀听着,神情微动了下,他望着青葛,点头,缓慢应道:“好,我们一起喝。”

青葛便笑:“白栀,我们和别人不同,从小到大,我们受过那么多苦,可是这世间的甜美又享受过多少,你陪着我,把我们小时候没吃过的,没喝过的,我们都要尝尝,可以吗?”

白栀静默地看着青葛,看到眼圈几乎泛红。

最后他终于用一种带着颤意的压抑声音道:“好,我陪着你,你曾经想要却一直没得到的,我们都去拿来,等所有的都尝遍了,我们再喝那一坛酒。”

青葛听着这话,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十九岁了,已经不小了,她一直紧绷着,压抑着。

但是此时此刻,在白栀面前,她终于彻底放松了自己,可以假装自己无忧无虑。

接下来两日,两个人便这么顺着官道往前走,白日看到什么便吃什么,想停下来玩就玩,恣意放纵,晚间时候一起睡在马车中,没有男女隔阂,仿佛也不再防备,就如同回到纯粹的年少时。

上一篇: 朝闻道 下一篇: 废材毒妃要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