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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万里丹山路(51)

作者: 四季奶糖 阅读记录

等等,是生鸡蛋熟鸡蛋?应该要煮熟了吃吧?

曹若愚早忘了他与老先生之间谈话的细节,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文恪见他迟迟不答话,心中困惑更深:“曹若愚,你今天很奇怪。”

“有吗?没吧。”年轻的剑客干巴巴地笑着,但文恪哪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他翻了个身,面向对方:“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没有啊。”曹若愚心虚地握了握手里的鸡蛋。

“没有?”文恪微蹙眉头,大抵是对这人的隐瞒心生不悦,他伸手,一下摸到了曹若愚的手背。对方猛地一惊,捂得更紧了。

“你骗我?”

文恪只觉心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又疼又闷,他想,有事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何必瞒着他?自己不远千里跑过来帮忙,结果倒好,这人反而遮遮掩掩,不与他坦诚相见了。

“我没有骗你,”曹若愚连连解释,“就,就,我,我答应了别人不能说的。”

“你和其他人有秘密?”文恪听了,更是徒增怨气,可转念又想,他和曹若愚什么关系?又何必干涉对方的私事?

“那随你。”文恪怏怏不乐,松了手,翻身背对着他睡觉。

曹若愚很是委屈,他答应了詹致淳,不和其他任何人说,但是现在……

他侧过脸,望向文恪。月亮落进了山谷,屋内漆黑一片,他只能从对方轻悄的呼吸声中推断出这人并没有睡。

文长老确实生气了。

曹若愚也难受,他慢慢靠了过去,头一低,额头便抵在了那人后颈处。文恪动了动,没有说话。

曹若愚每次撒娇的时候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贴过来,然后耗着他,等着他心软。

“文长老。”

文恪不应。

“文长老?”

还是不应。

曹若愚左手握着鸡蛋,右手食指戳了戳对方的肩膀:“你理我一下。”

“不理。”文恪终于吭声了。

曹若愚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文恪终究会对自己心软。

忽然有了一丝愧疚感。

曹若愚又贴紧了些,挠得文恪心痒痒,他无奈道:“好了,睡吧。”

“文长老,等过了这七天,我再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

文恪哑然失笑:“行,我等你七天。”

曹若愚伸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文恪:“……”

“松手。”

“啊?你不是不生气了么?”曹若愚十分茫然。

“不生气也不代表你能抱着我吧?”

文恪今晚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曹若愚太黏人了。

这样不行,这样不对。

曹若愚抬起头,小声又有些急切地问道:“不行吗?真的不行吗?”

温热的气息触碰到耳尖的那一霎,文恪只觉心头一片酥麻,肩膀忍不住颤抖。

曹若愚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他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文恪有点,有点——

吸引人。

念头产生的这一刹那,他先是觉得荒诞。而后他又觉得,文长老本就心善可亲,才华横溢,吸引人是必然的。他不过是被吸引的千百个人中的某某一位。但这情绪却不安宁,就像詹致淳口中的育魔叶那样,一旦落了土,生了根,便在趁着夜风野蛮生长,再从他心口的位置破土而出,将他紧紧包围,挣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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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若愚倏地红了脸,慢慢地,又缩回了被窝里。文恪只觉得这人的头顶抵着他的后背,痒痒的,很难耐:“你又在干嘛?”

“没……没……没什么。”

曹若愚翻了个身,两人背对着背,冷风直往被窝里钻。文恪沉默半晌,有些无奈,还有点想笑:“你睡觉老实点。”

曹若愚又慢吞吞地靠近了些,背贴着背。他忽然发觉被窝里热得太过分了,稍微碰到文恪,就烧得慌,掌心、后背乃至于心脏都在发烫。曹若愚握着那颗鸡蛋,心想,明早这玩意儿是生的是熟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一早,鸡蛋还是生的,曹若愚倒是快熟了。

文恪睡到半夜嫌冷,又迷迷糊糊往他这里靠,曹若愚也是,习惯性地抱住他,早上醒来,两个人又黏在了一起。

晨光熹微,早风过窗,文恪熟睡的脸正埋在他前襟处,神色安稳,眉眼舒展,嘴角勾着一抹很淡很淡的笑意。

大事不妙。

曹若愚脑袋一热,他现在看文长老,还是如昨夜那般。

那般。

迷人。

他原本以为的,那一瞬间的荒唐念头,竟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动消散。他一觉睡醒,那颗种子又膨胀了许多。他想起路的尽头,那株挺拔的亭亭如盖的青松,还有那镀了金似的清瘦剪影。

曹若愚猛地闭上眼,二师兄,真的大事不妙了。

第28章

远在天边的傅及还不知道曹若愚的情况。

他将孙夷则送他的剑穗系于剑上,那明玉质润如水,珑璁作响,与剑柄所镶蓝石相得益彰,而浅色长绦恰似二月新柳,见之一如春风拂面,令人心生欢喜。

傅及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笑意怎么否都藏不住。这时,张何悄然无声地走近:“二师兄,接亲的人在路上了。”

“嗯,那我们也去准备吧。”傅及点点头,与小师弟一道去找施未。

可怜的三师弟刚刚不情不愿地穿上喜服,头发都没盘,随意地披在肩后。那些侍奉他的丫鬟嬷嬷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端着摆满首饰的托盘,动也不敢动。不久前,跟了历炀多年的乳娘指着这位“三小姐”的鼻子骂,骂“她”不识好歹,命贱还要摆谱,被对方一脚踹出了门,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历炀听闻此事,脸都要气歪了,奈何今天这个日子,他根本不敢节外生枝,只派了个几人把他乳娘抬走,便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