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法则(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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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而亡是多痛苦的死法？

舒默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体温骤降，如同坠入冷酷的北极雪地。他亲眼看着手掌间因为海压暴涨起青筋，眼睛渐渐看不清画面，无数细碎的银色雪花布满了视线，仿佛是老旧电视机经常播放的那个情景，他一瞬间联想到了这一幕。

漆黑色的瞳孔失去光泽，一滴滴血珠从鼻腔涌出，飘到上空。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兰瑟的面孔。

一张肮脏看不清五官的兽人种，但他鎏金色的眼珠璀璨明亮，像太阳。

记忆里的他薄唇微张，无声的说着什么。

舒默徒劳伸出手抓了几下，什么都没有抓住，意识陷入了黑暗。

嘈杂的吵闹声撕扯着他的耳鼓膜，他有见过从深海里打捞上船的鱼，因为压差一瞬间爆炸的五脏六腑，孤零零的挂在渔网，相比现在的他也即将面临同样的结局吧。

但是好冷啊，彻骨的冷意蔓延进骨血，伸展，延伸——

失去视野的舒默看不到现在奇异的情景。

无数银白色的丝线从他背后冒出，像是有什么生物从他体内凿穿一个洞，那些透明纯洁的丝线像是蜘蛛吐出的蚕丝裹挟住他全身，先是四肢，手掌，腹部，最后到头顶，彻彻底底的将他包裹住。

从逃生舱外围查看内部的话，只能看到原本关着人类的逃生舱里有一个巨大的蚕蛹，这些透明的丝线仿佛拥有生命力，有规律的搏动着。并且开始吞噬逃生舱。

咯吱咯吱的酸牙响声在海底作响，在海底除非利用工具否则他们是听不到这个声音。

但陆地上的所有人类猛地瞪大眼睛，捂住脑袋。

“你们...听到了吗？”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袋里作响，怎么回事？”

65

个别心态脆弱的学生惊慌失措。

咯吱咯吱的嚼碎声依旧持续作响，如同暗藏在空气中看不见的怪兽，正愤怒的吞噬猎物，还要冲他们示威。

米索.菲儿动作一滞，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海底藏了个可怕的怪物，但她的学生们还在海底等着她救援。

巨大的尾巴一甩，她强撑着继续下潜，心中的恐惧却不断放大。

她必须去，这些学生们都是她必须保护的对象！

光芒渐渐涨大，就连逃生舱都被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发光团，在漆黑的海底明亮异常。

噗通

噗通噗通——

心脏的跳动声渐渐放大——

奇怪？

为什么心脏还在跳动？

海深越万米的漆黑深渊里——

一只手撕破了丝线包裹住的蚕蛹，如破茧而出白蝶。

黑暗中，舒默的眼珠一黑一红，眼球中心像是古树的年轮，一圈绕着一圈，如同上古邪神般诡谲又神秘的轮廓在眼中转动。

那一瞬间，他失去了主体意识。

如同上帝站在第三视角，旁观者那个和自己如出一辙脸庞的人类从蚕蛹中破茧而出。

他站在海底如履平地，银白色的丝线始终缠绕在他身侧隔绝了海水和数万尺的海压。

任何陆地生物只身一人来到海底都会被海压碾碎成肉沫，然而他毫发无伤。

他就像是行走在熄舍的花园那样随性，惬意。

舒默眨了眨眼，意识收回体内。

他猛地清醒过来，朝远处的机甲游去，他伸出手抓住机甲，那些银白色的丝线乖巧的如同他第二个体外器官，帮他包裹住两部机甲，轻松地抬起来。

舒默先是朝诺亚的方向快速游去。

诺亚有湾鳄基因，他的体质在所有人类中是拔尖的那批，此刻居然还有清醒的意识。

舒默张开手，那些银白色的丝线开始撕咬逃生舱，直至完全吞噬了这些钢铁。

他看到舒默没有装备任何潜水工具就那样孤零零的漂浮在自己的逃生舱上空的时候，惊愕的张大嘴巴，但海中是无法发出声音。

在诺亚暴露出的一瞬间，舒默像是打包快递那样，瞬间将他塞进了机甲了。

机甲后背氧气瓶开始运作，舒默松开了保护诺亚的丝线，那些丝线顺着机甲内部流窜出来，接着钻入他体内。

他又朝古伦的方向游去，古伦已经昏迷了过去，脸部胀的青紫，但舒默听到了他微弱的心跳声。

舒默以同样的方式将他打包进机甲，接着将古伦推到诺亚身旁。他毫无留恋的转身游走，像是一尾深海鱼，极快的消失在漆黑的深海中。

诺亚搂着保护古伦的那副机甲，目瞪口呆。

人类是不可能在数万尺深的海底自由呼吸、行动。诺亚注意到了舒默的诡异的眼睛，和他平时的模样完全不同，还有从他掌心里钻出的那些丝线。

无一不说明了舒默并非人类的事实。

但如果舒默不是人类他的基因检测报告又是怎么通过？

思及此，诺亚心头一颤。

他抱住那副银白色机甲朝上空游。

无论舒默到底是什么，他都救了自己。

巨大的海洋物种挡住了他的去路，诺亚疯狂朝旁边逃窜，甚至用上了推进器，但那只庞然大物依旧跟随在自己左右，它游到了诺亚身侧，漆黑的眼睛人性化的和诺亚对视了一眼，长长呻吟一声~

米索.菲儿教授：麻蛋！终于找到我的学生了！

紧接着她游到了学生底下，将他们托住海面上快速游去。

***

当诺亚和昏迷过去的古伦被米索.菲儿教授营救上来的那刻，墨脱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他眯起眼眸，在海面上搜索，但始终没有看到舒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