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上死对头的白月光(104)
然而,看他拿出保温瓶,认认真真看着自己,让他多少吃点东西时,温柔的样子。
回想起,他明明是想帮自己,却硬要找借口说是请托,路灯下的认真的神情。
回想起,每一次自己费尽心机又佯装无意的讨好下,他埋在平静眼眸下的欢喜。
黎珩琰看到了他意识到自己是刻意接近,但他纵容自己越界。
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关照和施以援手。
不论自己是否拒绝,都默默陪伴。
明明与自己毫无关系,却愿意陪自己完成心愿。
黎珩琰觉得自己是清醒的。
但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玄清。”黎珩琰不是第一次叫这个称呼,但这次感觉很不一样。他迎着安润裴诧异的眼神,问道,“你有时间陪我去一趟L市吗?”
安润裴定定地看了黎珩琰很久,看得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僭越,又要缩回壳子里。才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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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机落地之前,黎珩琰其实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去找人,甚至连找谁都不知道。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像是一张薄脆的蛋壳,被一件事击中一点,哗啦一声土崩瓦解。
他被安润裴带着,在机场外找到安氏某个分公司高层派来的车,坐在车里,却久久不知道该去哪里。
司机有些探究地透过后视镜看后座上的两个人。只是只觉得气质更冷硬的那位是自己要接待的大领导,但另一位漂亮的小先生,却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两位上车也有一会儿了,司机迟迟没有等待吩咐,便问:“安先生,我先将二位带到预定的酒店可以吗?”
男人却只是看着身边人,“慢慢想,不急。”
少年也不是只被车里暖气熏得,还是别的原因,白皙的脸上有些红了,“我不知道……”
他离开这座城市时,刚满十二岁,只记得自己的学校,和长久居住的旅馆的名字。他在这里唯二的亲人……或许也不是亲人,已经离世多年,甚至连他们居住过的地方也已经被变卖。
他落地前看到的这座城市,与他当年离开的时候变化太大,他甚至不知道那被变卖的房产是否已经经历拆迁。
安润裴安慰了他一句“没事”,转头对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址。
司机应了一声,将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而黎珩琰则在听到似乎有些熟悉的街道名时,望向他。
安润裴答:“你朱阿姨的家。”
朱芳是个很复杂的女人。一方面是比男人更要强的本性,这是她带着丈夫走南闯北做生意的根基,另一方面则是骨子里的传统,她所信任的都是旧相识,当年请人来照顾自己久病卧床的父母,找的就是幼时同村的好友。
她们都出自朱家村,自然都姓朱。真要认祖归宗,或许她们二人还在同一本族谱上。
等到了地方,车子不太方便进了,安润裴就带着黎珩琰下车步行。
一开始还是安润裴领路,看到越来越熟悉的场景后,黎珩琰就忍不住快走了几步。
这是他儿时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这条小路,每天上下学都要走一遍。
就算脑海里已经没有寻出这段记忆的线头,在相同的夕阳西下、同样的小巷楼房间,那些陈旧蒙尘的画面,也依然会出现。
黎珩琰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那熟悉的楼,上到四层,按响了401的门铃。
老旧的电铃声音刺耳,却非常管用,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打开了深色木门,隔着布满尘网油污的防盗纱门,看着外头两个高大的男人,迟疑地问:“你们找谁啊?”
看到女人的面目,黎珩琰眼眶有些热,他悄悄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才笑着说:“朱阿姨,我是珩琰,我是来找你的。”
女人微眯了一下眼,妄图借着身后不甚明亮的光线,在这张已经长开的脸上寻找记忆中那个孩子的样子,却最终失败了,只得出一个结论:“我前一阵儿在鱼仔电脑上见过你。”
黎珩琰记得,她的长子名字里有个“瑜”字。
但因为名字和与朱芳的关系,女人还是把两人迎了进去。
只是热情的外表下,透着一丝不自然。
女人给他们泡了两杯茶,黎珩琰心里装着事儿,道了谢就放下了,也没喝,倒是安润裴给面子,尝了一口,又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你这是来?”
“我想来问一些祖父母的事情。”黎珩琰一边观察着对方的神色,一边说,“你或许也听说了,我父亲他生了病,母亲奔波忙碌,也没空理会我的一点私心。”
“你祖父母当年葬回了你父家的祖坟,你们虽然不太回来,但家里还是有些人帮忙打理的。你要是想去祭拜,我给你写个联系方式。”
她的防备心很重,拒绝地挺彻底。黎珩琰得出结论,也不打算再做什么无用功。他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却被安润裴按住。
他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却得到一个安抚的眼神。
“琰琰可能没表达清楚。他这次来呢,其实是想来感谢您多年来对他祖父母的照顾,还有当年对他的照顾。”
这正说着,门外又一阵门铃响,朱阿姨一阵茫然,怎么今天来的人这么多。她有些歉意地看了两人一眼,过去开门,结果门外人递进来两个礼盒,又向客厅这边鞠躬示意,一句话不说转头就走。
安润裴已经淡然地接了话:“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坐回来的朱阿姨,又将两人都打量了一遍,安润裴笑,“放心吧,我们身上没有什么摄录仪器,真的只是想来问问他年少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