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上死对头的白月光(49)

安润裴回头，便见来电显示上写着：猫。

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觉得那个少年很像他哥哥在他年幼时送他的那只猫。

为陪伴而繁育出来的猫，性格上极其粘人，却因为一种能压抑天性的恐惧裹足不前，又矜持地不希望在对方面前失态的模样。

金贵又漂亮。

所以他当然记得黎珩琰害怕他。就算尽力维持温和，也藏不住有些害怕他。

有什么原因是那个少年在这种时间非要打电话给他的？

电话接通了。

他习惯于让对方先开口，但他却听到了一阵阵在夜中显得震耳欲聋的砸门声，还有若隐若现的、有些急促的呼吸。

在他打算开口询问前，他听到了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和颤抖。

“抱歉，我、我不知道自己拨通了谁的电话。可以麻烦您帮我报警吗？”

“你怎么了？”

“……玄清？”这迟疑不知道是对方纠结怎么称呼自己，还是惊讶为什么会打到他这里，“我好像、可能遇上私生了。”

安润裴皱了皱眉，不知道所谓的“私生”是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以给你报警，但你得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

“安全吗？”

“如果门抗砸的话，我想是的。”

“好，你现在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卧室，或者别的房间，能锁门的，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别出来，任何人叫你都别出来。”安润裴已经走到门口，拿起车钥匙、连上蓝牙耳机，就开门出去。

“好。”

察觉到对方状态不对，安润裴没有立刻挂断，所以他几乎立刻发现那催命一样的砸门声并没有远离，“你为什么还站在原地？”

“我……我可能没办法。”他声音里的颤抖没有停止过，这会儿甚至能听到牙齿打颤的轻微声响。

“你怎么了？”

在安润裴耐性告罄前，他听到了对方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恐慌发作，呼吸不畅，眼前发黑，看不清东西。四肢僵硬，不太能行动。”

“你别动，保护自己别摔倒。尽量保证呼吸，我很快就到。”

这下他不再迟疑，立刻挂断电话，替黎珩琰报了警，并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黎珩琰家所在的小区。

等他到的时候，警车也到了，他以报警人的身份跟着对方一起进去。

上一回没有进来，他并不清楚黎珩琰到底住哪里，但这小区里也只有那一小片都亮着灯，甚至还有人从窗口探头出来看。一行人直接往那里去了。

民警很快制服了守在门口不断制造噪音的人，对面楼上楼下几乎都出来控诉这人的行为，只有被他骚扰的这户完全没有动静。

“警察同志，我朋友打电话给我说他恐慌发作了，我现在很担心他的安全，可以破门吗？”

安润裴拿出手机，在民警的注视下拨打了黎珩琰的电话，听到铃声在房内响起，但始终无人接听，两个民警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安润裴尽量说出他知道的内容：“强烈的恐惧或焦虑情绪会导致非常严重的濒死感，窒息、心悸、肢体震颤和失控。如果生理反应过于强烈，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我给你们看过通话记录，十几分钟前他还能保持清醒，现在无人接听，我怀疑他可能因严重窒息感昏厥。如果我所言不实，造成的一切后果我会承担。”

安润裴的话和他自身气场携带的权威感，让两位民警妥协，何况他们确实有义务保证受害人人身安全。于是他们让跟来的物业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门内，离玄关不远处，消瘦的少年倒在地上，可能已经失去意识，但肢体仍有轻微震颤。安润裴连忙进门，查探他的身体情况，“我现在要送他去医院，他很不好。”

-

望着满室冷寂的黑，黎珩琰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他清晰地意识到这是剧组酒店的房间，但身边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再过不久，就会有人将各种信件、剪报，甚至涂鸦从门缝里塞进来，然后从不知哪里打进电话。

他的手机、酒店客房电话，甚至是助理的手机，电话铃声会源源不断响起……哦，梦里他的助理不在。

紧接着就是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

如果他试图开灯，那么自己被留下“血书”、唇印、划痕的私服，乃至被留下“痕迹”、动过手脚的水杯、风扇等用品，都会出现在眼前。

甚至是，不知道藏在那个角落的，白日里见到还楚楚可怜的女孩儿，会突然窜出来，顶着霎时变得狰狞可怖的脸。

他已经习惯了。

至少他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

因为是梦境，所以哪怕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也没用，那些景象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强迫自己面对。

然后，逼迫自己低头。

臣服于恐惧，或者，为了摆脱恐怖，向葛邵祺低头。

可是很奇怪的是，这一次，似乎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出现。

他没有动，也没有听见任何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突然亮起的灯光，也没有各式各样可怕的物件凭空出现，更没有那几个厉鬼化身一般的女孩子。

他只觉得腕间有些温热，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萦绕着他。

他的心忽然就静了。

第一次，他没有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切直到清醒，而是安然闭目，沉入更深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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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地瞬间，黎珩琰以为那封写着血字的信和不断的砸门声都不过是一场梦。

视线还没有恢复清明，但黎珩琰能感受到包裹着自己的柔软的寝具。只是昏黄的光线却不是从他习惯的方位照射过来，不远处还有水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