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情人(72)
祁落的身体突然剧烈一抖,突然贴近的炙热呼吸,却让他觉得遍体生寒。
纪书宇的手加重了力气,而祁落颤抖的幅度也变得越来越大,脖子上的青筋也在随着呼吸发颤。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你不就是想让我变成这个样子吗?”
窗外闪过一道白色的闪电,好似把整片天空一劈两半。
晕眩慢慢散去,血液流动的速度骤然慢下来,所有秩序都像是在恢复,又好像一瞬间全部失常。
祁落猛地睁开了眼睛,漆黑如墨的眸光闪过一阵兵荒马乱,好似被拆穿谎言后丢盔弃甲的神情。
他心如死灰。
这栋独立的别墅,上下两层楼,圆底窄顶,整个宛如鸟笼。
纪书宇的声音温和且缓慢,“你想让我这样,对吗?”
不是后进入笼子里的那个人才是猎物。
第三十九章
空气寂静得像是窒息。
世界末日也就是这样了。
那种消失了很长时间的恐惧感又一次排山倒海般地席卷而来,好似一瞬间有什么血肉横飞,眼前像是支离破碎,祁落耳边一阵轰鸣,仿佛天空塌陷,地动山摇。
祁落僵在那里,没办法动弹,呼吸也变得缓慢,像一个木然的雕像。
纪书宇拔掉导尿管的瞬间,他却没有射精,而是软软地垂了下来。
“不会玩坏了吧。”纪书宇紧张地捏起来看,祁落却躲开了。
他缩起膝盖,双目失神地蜷在桌子上,好像连张开嘴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祁落垂着眼睫眼睛始终不敢看向他,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窗外下着滂沱的雨,一楼的空气有些潮湿,好像游离着脆弱的水分子。纪书宇摸了摸他的头发,“刚开学的时候就猜到了。”
两个月以前。
“啊,”祁落低下头,“那么早。”
他不相信祁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个性截然相反的人,同时他也反思自己是不是干涉得太过分。
纪书宇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后颈,“你想要我做什么,不要再拐弯抹角。”他的眼睛深沉如潭,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黑洞。
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了,我也不会再强迫我自己扮演拯救你的角色。
片刻之后,他心满意足地听到祁落微微发颤的声音。
“……把我关起来。”
没有双向救赎的故事,跌落深渊之后,你把他拉进了更深的沼泽里。
“我不想看到你说的什么更好的世界,我对世界上几乎一切都不感兴趣也不关心。”
“我没有一定要实现的理想,没有无法放弃的爱好。”
“我只爱你。”
我只想懂得怎么张开双腿讨好你。
黑夜中,祁落通红的眼睛像是在下着小雨,一滴泪顺着他湿漉的眼角滑下来。
两个人只能在一条船上的时候,哪里分得清谁才是绑匪。
……
平静地度过了两年的时间,在第三年,祁落退学了。
又过了两年,纪书宇毕业后接手了父亲的第一家分公司。刚从纪少爷变成纪总,他身上已经有了雷厉风行的影子,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没人能摸得清他的脾气。
公司里很多人都很怕他。
但这些人对他的畏惧里又有一丝好奇,想要窥探他藏在办公室的秘密,偶尔纪书宇会带一个清瘦的身影进来,每当这时他都会拉上厚重的门帘。
曾有人匆匆瞥见过一眼,“是一个很漂亮的男生。”
慢慢的,乱七八糟的猜测也多了起来,说是包养的情人,胆大一点的又说是囚禁,但都只敢私下议论。
天气越来越冷了,铅灰色的云朵聚成一团,看起来快要下雪。
昏暗的办公室内,纪书宇却一点在外面凶凶的架子都没有,他牵过祁落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爱你。”
祁落“嗯”了一声,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腰,感觉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打散了又胡乱拼好,怎么动都泛着疼。
他盖着毛毯,枕在纪书宇的腿边躺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黑暗慢慢渗透,再醒来时屋子浸泡在昏沉的光线里,窗外已经落满了白茫茫的雪。
“你睡了好久。”纪书宇熄灭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桶顶圆形的盖子像是跷跷板那样晃了几下。他没有开灯,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扶起祁落,让他倚在自己肩膀。
绵密的亲吻从脖颈一路亲到嘴唇,熟悉又温暖的体温和气味压迫下来,祁落只觉得安心,快要透不过气的时候才微微挣扎,纪书宇撤离时又在他鼻尖轻啄了一下。
祁落贴在他的肩窝,喘息着说,“我们回家吧。”
纪书宇摸了摸他的头发:“好。”
今天没有开车,两个人散步回去。
清冷的月光照在洁白的雪地,路面湿漉漉,空旷无人的街道,他们牵着手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祁落忽然低声说。
纪书宇捏了捏他的手心,“梦到我了?”
没想到祁落“嗯”了一声。
“梦到我什么了,”纪书宇来了兴致,追着他问个不停,“梦到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雄救美,金枪不倒……”
祁落打断他,“你好烦啊。”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纪书宇跟着傻笑,撒娇一样低下头贴着祁落的脖颈,“那你说梦到了什么?”
头顶是灿漫的星河,闪烁的星星像是跳动的心脏,祁落小声说:“梦到第一次见到你。”
“什么时候啊,”纪书宇愣了愣,“高中分班那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