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叫喜欢(57)
“我不是在做一个朋友该做的吗?”傅尧不置可否,“起哄什么的,孙煜卓不也就这样?他做的效果还没我好呢。”
“……你犯什么病?”
“你呢?明知道她对你有意思还和她待一起?”
“我来这儿烤串的,不能她一来我就走吧。”
“为什么不能?”
“……”
陆凛跟傅尧是讲不通的,傅尧唯我独尊惯了,他不屑迎合任何人,没有陆凛那种“利他”的考量,没有八面玲珑的觉悟和意识,完全按照自己意愿行事。
——这也没什么不好,有的人就是有骄傲的资本,盛气凌人起来也不讨厌,但偶尔的确有点烦人罢了。
陆凛不一样,他不怕事,但不喜欢惹事,能和和气气不伤表里解决的问题,没必要非得撕破、闹僵,所有的节外生枝尽量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四下还有人,陆凛不想跟他吵,没再说话。
他这种懒得搭理的态度更让人怒火中烧,傅尧目光灼灼,“怎不说话了,不想理我还是无话可说?!”
陆凛这段时间真是快叹完了一辈子的气。
“我渴了。”沉默良久他也没想到还能说什么,于是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啊?”话题跳得太快,傅尧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懵着接上,“你…想喝什么?”
“矿泉水就行,谢谢。”
“……”
傅尧开始慌了,怎么就“谢谢”了,他们关系那么好需要说谢谢?!说好的洁身自好,陆凛不遵守就算了,还要为了一个女生跟他疏远,强烈的怨念和委屈汹涌澎湃翻了上来,傅尧鼻子冲上一股尖锐的酸意,没忍住就吸了下气。
陆凛听见动静,转头一看,小朋友正红着眼睛瞪他。
“……”
天,他没说什么吧,怎么感觉要哭。
这么多人呢。
陆凛想了想,忙凑近温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跟家里打电话吵架了?”
傅尧没应,片刻后,起身拿了瓶矿泉水,拧开放到陆凛跟前。
“没事,”他垂着眼,睫毛落下的阴影覆在下眼睑像加重的黑眼圈,整个人透出一种低靡来,声音也有气无力的:“我先回去了,我在这里就忍不住找你不痛快。”
陆凛一愣,也不知道他短短的时间经历了哪些心路历程,刚刚还是一个满得要爆的气球,这会儿一下子干瘪了。
很像他暑假那段时间的状态,总是突如其来低落。
他连忙喊住傅尧,“哎——爬了一下午山你不饿啊,吃点再回去,”他把架子上的肉串拿下来放到他面前的托盘,“我刚烤出来的。”
傅尧维持着要走的姿势,低眸看着托盘上冒着香气的烤串,良久没说话。
“吃完我陪你回去,行不行?”陆凛直接上手勾住他肩膀,把人摁下来,“吃。”
傅尧拿起一根串,怔怔看了会,没动,“你生我气了吗?”
陆凛喝了口矿泉水,“没有,哪那么容易生气,我们俩得绝交八百年了。”
“你觉得我烦?”傅尧又问。
“你自己觉得呢?”陆凛反问,“来个人整天跟你挑刺,你试试?”
傅尧就又不说话了。
他这人就是两个大写的极端,激进的时候恨不得化身鞭炮噼里啪啦炸你一脸,低落的时候又仿佛看破红尘万物缥缈,随便吧爱咋咋……总之就是油盐不进。
陆凛也没指望他回答,又试探着问:“电话怎么打了这么久?”
“没打很久,回来的路上被人缠住了。”傅尧若无其事咬了口烤串。
“谁?”陆凛问出口立马想到了,“顾淮?他做什么了,你没事吧。”
“怎么算有事?反正我活着回来了,就是我在那被人堵得心烦意乱,你在这儿岁月静好花前月下,我特别不平衡。”
本是呛人的话,傅尧语气平平说出来,反而有种无力的委屈。
“成语不好可以不用,别硬拽文,算我求你了。”陆凛开始后悔自己没听傅尧的话“洁身自好”了,不然傅尧也没把柄作。
现在又算什么呢?互相折磨罢了。
真愁得慌。
陆凛放下矿泉水,指尖摩挲了下,又想抽烟了。
没带烟盒,又懒得问别人借,他起身捞了罐啤酒,单手打开,仰头灌了一口。
傅尧默默看着陆凛。
可能是月色太宁静,也可能是爬山有点疲惫,那一瞬间陆凛左右为难的样子令他心疼超过了悲愤,心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算了,要不慢慢来吧。
但很快,他又收回目光,哪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来……
傅尧也拎来罐啤酒,喝了一口,满嘴的苦涩令他眉眼皱起来,胸膛却烧起火辣辣的畅意,燎原般将所有愁绪付之一炬。怪不得总有人喜欢借酒浇愁,就算以后那些烦恼会“春风吹又生”又怎样,至少这一刻,能偷得片刻安宁……
“嫌苦就别喝了。”陆凛瞧着他扭曲的俊脸忍不住道。
“我现在喜欢吃苦,你少管。”傅尧又喝了一口。
“……”
陆凛也不想管,但现在不管,喝醉了还是得管。
傅尧也就一杯倒的酒量,没喝多少就有点微醺了,递什么吃什么,也不说话,乖乖坐那,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看着你,盛满了期待,像被家长带来等着投喂的小朋友,直看得人心底发软。
陆凛跟孙煜卓发了条信息,架起醉醺醺的傅尧先回去了。
刚走几步傅尧就跟软脚虾似的往他身上挂,“好累,不想动了。”
喝醉的人格外沉,陆凛被他勒得一个趔趄,差点两人一起跟大地拥抱。他扶正傅尧,哄了句,“行,再走几步就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