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久听到这里,放心了很多,连腰杆子都比刚才要直一些。
也许是破罐子破摔的原因,反正许帆已经知道了她是蓝杉的妹妹,那其他的,许帆知道的再多,她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感觉了。只要其他人不知道就好。
所以,她今天才会抛出这个线索。而这个线索,肯定会让许帆对她有所怀疑。
果然,许帆抬着长腿,慢悠悠的向她走近:“那么,你能告诉我蓝冠山雀的下落了吗?”
许帆衣冠楚楚,白衬衫西裤皮鞋。他连白衬衫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的。
而蓝久全身上下就一件睡裙,一顶帽子。
睡裙还……挺性感。
这么一对比,强势弱势一下子就对比出来了。
她下意识紧了紧环胸的双手,绷住自己的双腿,克制自己,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往后退了,就是下意识认输,待会对质就很不利了啊。
蓝久抬起头:“我在盐城县见过蓝冠山雀的。”
许帆停下脚步:“具体是哪里?”
蓝久可着劲瞎编:“我那时候不是穿着登山服吗?我就是去树林里徒步去了,然后路上看到了那只蓝冠山雀。它很可爱,所以我印象很深。不过在这之后,它飞到哪里去,我就不太清楚了。”
许帆表情很微妙,连笑容都淡得如白开水:“就这样?”
蓝久顿了一下,点头:“就这样。”
许帆被气笑了:“你这说和没说,有区别吗?”
蓝久低着头沉默。
许帆再走近了几步:“你说你知道那只蓝冠山雀的下落。”
她困难地自圆其说:“这不算下落吗……”
“你觉得呢?”许帆反问她。
蓝久还在挣扎:“算,吧?”
许帆已经走到她面前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气质一下子冷了下去:“你这是在诈我。”
他的语气冰到了极点。
蓝久没绷住自己的腿,有些狼狈的退后了几步。
他离她太近了。
既然退后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许帆一步步逼近,蓝久一步步后退:“知道我不会帮你解决事情,所以故意在电话里说知道蓝冠山雀的下落,想以此和我做交易。这点我承认你还挺聪明的,我确实挺在意那只蓝冠山雀的下落。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你没见过那只蓝冠山雀,我和我身边的人更不会告诉你这件事情,所以你——”
蓝久退无可退,啪的一声,跌坐在床头柜上,上头放着的东西倒了一地。
蓝久的帽子有些往后掉了,她赶紧往后靠去,靠在后边的墙上,微仰着头,把帽子锁死在自己的头和墙之间,保证能盖住她头的呆毛。
做完这个动作,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许帆来势汹汹,她呼吸很不稳,胸口上上下下起伏着,眼里也有惊慌。
许帆弯下腰,定定的锁住她的眼睛:“是怎么知道我在找那只蓝冠山雀的?”
蓝久其实在电话里提出的时候就想到回答的对策了。
她说得还算有底气:“你在查我,我当然也有在查你。一千万的交易信息我在网上有查到,照片我也看到了。而且那张照片里的蓝冠山雀我确实在盐海县见过的。”
“那它现在在哪里?”许帆问。
蓝久眼神有点飘:“可能还在盐海县也说不定。”
许帆全程都冰着张脸,结果听到这句话,他笑了,笑得蓝久心头都颤了颤。
一方面是许帆这么笑很好看,一方面是他这么笑有点可怕。
“蓝久,其实你今晚让我帮的也只是件小事情。我虽然说不帮,但说不定你多求我几次,或者投我所好,买几条小鱼来送我,我可能看在鱼的情面上,也就都帮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用了这种方法。我最讨厌有人和我耍心眼,特别还是在这件事情上。”
蓝久干咽了一下,嗓子有点涩。
事情做都做了,她想要的,许帆也解决了。她一开始就知道事后他也许会算账,但是,她似乎有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可是现在听许帆这么一说,她不敢肯定了。
许帆抬起上半身,说得很轻巧:“这样吧,给你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一,戏开拍前把蓝冠山雀送到我手上。”
蓝久依旧保持沉默,心道,这是不可能的。
“二。”许帆吐出一个字,突然间再度弯下腰,伸手勾起蓝久的下巴。
蓝久这下彻底懵了,浑身汗毛竖起。
她抖了一下。
许帆很满意她的这个反应,左左右右打量了一下她的脸,然后视线往下,在她的双手间和双腿间扫过:“把蓝冠山雀换成你。”
蓝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许帆到底在说什么。
她脸色一下子白了,整个人和刚才认命的架势不同,她浑身蠢蠢欲动,想要跳起来和他理论,拒绝这个荒诞的提议。
这个时候,她连自己誓死守护的帽子都忘了,全然不关心自己跳起来帽子会不会掉。
许帆可不是吃素的,他一直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见此直接压下身子,手落在她的腰间,隔着裙子一把捉住她的腰,直接把她锁死在床头柜上。
这手法,他抓鸟抓鱼抓鼠练出来了,一抓一个准,人也不例外。
“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你觉得你有拒绝的余地吗?”许帆缓缓笑道,“真诚建议你这段时间好好找找我那只鸟的下落,加油。”
第36章
许帆撂下那一句话后就转身走了, 蓝久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身体发软双腿发虚的倒回到床上。
他这选择,有和没有, 有差别?
蓝久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觉得脑袋晕晕的, 估计又要失眠一整夜。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她翻来覆去没翻几下就彻底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她白天正常接受训练,以及开始啃剧本,晚上回到家后偷偷变成鸟,飞去找了李矜俞。
她当时和李矜俞关系真的还不错, 她初来乍到, 有自己结交的朋友, 她也很珍惜。李矜俞还曾经邀请过她去她家。
蓝久按照脑海中的记忆, 找到了李矜俞的住所。
她住在小区六楼,蓝久小心翼翼的避开飞到窗边。
房间里灯亮着, 窗户开车, 有人。
蓝久往旁边一躲,悄悄的往里看去。
两位头发半白的老人正在里边的沙发上坐着, 都在低头抹泪。
是李矜俞的父母吧。蓝久以前无意间听其他人谈起过李矜俞的家世,说她其实是乡下出身的, 父母都在乡下种田。
李爸爸一手拿着烟, 一手捂住自己的脸, 烟雾缭绕, 缓缓在两位老人前飘荡。
旁边的李妈妈拿着手机,在和乡下的亲戚讲话,语气愤怒,表情悲伤:“医院的人都不让我们看俞俞!说俞俞是跳楼,浑身上下很惨,不让我们看!他们还逼着我和老李签字,让俞俞火化!我们两个才不干!打死我都不相信我家俞俞会自杀会跳楼,她跳楼肯定是受委屈了,他们一定是让她受委屈了!我们找俞俞公司的老板要说法,但是他们老板不在,让一个女的来见我们,说要给我们几百万赔偿。但是我才不要那几百万,我只想要俞俞回来,我只想要俞俞回来……”
说到这里,李妈妈再也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李爸爸仰着头,伸手拍了拍李妈妈的肩膀。
蓝久眼眶湿润,她抬头看了看夜晚,今晚的月亮被云层笼罩,灰蒙蒙的一片。
失去至亲的痛,她感同深受。
想起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也触碰不到她的一颦一笑,这种感觉,想起的时候就如同被千刀万剐。
李家父母的心情和蓝久何其相似,她想要知道姐姐的死因,要为姐姐讨回公道。他们又何尝不是?
蓝久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展翅高飞,刚想飞走的时候,突然间在居民楼下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