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汝还是送了，宋有瑜自己开车，车尾气都不留恋这个家。

钟玉汝回去拿离婚协议书一看，他妈不要他。

宋有瑜不要他！

钟玉汝脑子一片空白，攥紧协议书往楼下跑。车尾气已经没了，他站在楼梯口不知所措。

归青路开门叫他：“怎么了？”

钟玉汝啊了一声：“我...我妈不要我了，怎么办...？”

归青路看钟玉汝全身紧绷，伴随着颤抖，手里的纸都快被他捏烂了，瞳孔惊慌，呼吸急促。

现实的钟玉汝和他梦里的钟玉汝重合...！

归青路拉钟玉汝进屋，手感冰凉，他赶紧倒热水给钟玉汝喝：“放轻松，我们一起想办法。”

钟玉汝拿着杯子的手都在抖，热水下肚，他整个人才暖和起来，慢慢恢复理智。

钟玉汝看着离婚协议书沉默...

归青路坐在钟玉汝对面：“能给我看看吗？”

离婚协议书一直被钟玉汝攥在手里。

钟玉汝犹豫了。

归青路：“不想给也没关系。”

算了，钟玉汝想，反正之前那么惨都被他看见了，没有比那天更狼狈的了。

离婚协议书上，宋有瑜放弃抚养权，生活费她出，学杂费让钟冰瑞出，直到钟玉汝大学毕业。

归青路问他：“你想跟谁？”

钟玉汝摇摇头：“...我不想他们离婚。”

钟玉汝这个时候才发现归青路家家具少得可怜。

炒菜的煤火，吃饭的桌子，说不定还兼具写作业，木制碗柜，钨丝灯泡，往里就是卧室。

“奶奶呢？”钟玉汝问，他想问问老人家该怎么办。

归青路：“附近超市开业，上班去了。”

李奶奶年纪大，加上归青路没有时间帮她卖菜了，归青路就给她找工作，恰好附近百汇超市开业，提供了就业机会，李奶奶因为身体棒，精神气儿好，争取到了扫地工的工作。

“你父母相处成那个样子，你还不想他们离婚吗？”归青路说，“他们还继续在一起，受伤的是你。”

钟玉汝攥紧了拳头：“我...可是他们离婚了，我就没家了...”

归青路呼吸一滞，慢慢呼出一口气，是啊，这样钟玉汝就没家了。

“谢谢你。”钟玉汝拿上离婚协议书，“我先回家了，再想想。”

“好。”归青路送他出门，“先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

钟玉汝有气无力嗯了一声。

上楼之后钟玉汝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睁眼对着房顶，他睡不着。

钟玉汝拿起手机，找到“兰景粉丝后援会”，这是他们几个人的小群。

钟玉汝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最后言简意赅发送信息：我有事和你们商量，明晚17点老地方见？

兰景秒回：我可以，天天在家被念叨，烦死了。

言寸心：行，什么事儿？

钟玉汝：到了再说。

兰景：姚夭和归青路呢？

@姚夭@归青路

钟玉汝：归青路没手机，我下去找他。

兰景：行，那我打电话问姚夭。

钟玉汝下楼，归青路正好在接水准备做早餐。

钟玉汝：“明晚五点去兰景学校后面的房子吗，我想问问他们的想法。”

归青路扭紧水龙头，低着头：“他们？”

“啊，嗯。”钟玉汝觉得归青路刚才的语气有点儿奇怪，但他觉得自己想多了，“兰景，言寸心和姚夭他们。”

归青路深呼吸一口气：“去。”他问钟玉汝，“早饭吃了吗？”

钟玉汝摇头，归青路说：“想吃什么？”

钟玉汝：“去我家做吧，光线好一点。”

归青路家有点暗。

“好。”

言寸心、兰景和姚夭头对头看桌上的离婚协议书。

言寸心机械扭头，惊讶又不可置信：“...不可能，你们、年纪...我国法律也不允许！”

钟玉汝服了：“仔细看！”

姚夭担心的目光投向钟玉汝，钟玉汝勉强笑了笑。

翻完了协议，言寸心紧皱眉头：“你怎么想？”

“我...我不想他们离婚。”

“可是...”姚夭手指扣着地板，还是说，“你被打成那样，还希望他们在一起？”

“什么！”兰景又惊又气，“谁打你！？”

言寸心看一眼垂头丧气的钟玉汝，又看一眼归青路，归青路点头，言寸心最后低头看协议，他明白了。

言寸心劝道：“让叔叔阿姨散了吧，互相折磨也折磨你。”

兰景反应过来，一下就哭了：“你...你怎么不说，我还以为，以为你真的是见义勇为受伤，还嘲笑你武力值低，说你菜鸡呜呜呜...”

姚夭被感染，红了眼眶。

“你们，你们别哭。”钟玉汝又去拿纸巾又想安慰他们，忙来忙去反而把姚夭也给搞得掉眼泪了，“哭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姚夭擤完鼻涕，嗡嗡地说：“我也觉得让叔叔阿姨散了吧，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你。这样的家庭环境，你真的会开心吗？”

“可是...”兰景眼泪哗哗掉，“以后钟玉汝就没有家了啊。”

归青路不赞同：“难道就让他一直活在恐惧之下吗？”

原本钟玉汝应该伤心，应该心灰意冷，应该自暴自弃，但是这一瞬间他笑了，是开心的笑。

他以为没有人会关心他，他们会为了避免麻烦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可是他这帮刚认识几个月的朋友都在为他着想，甚至还为了他哭。

他...好像没有被抛弃？

归青路：“笑什么？”

“笑兰景，笑我自己喽。”笑自己患得患失，钟玉汝把离婚协议书收好，“我决定让我爸把字签了，为了我妈，也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