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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愈(163)

作者: 苏容与 阅读记录

听到“求”字,徐清秋心脏揪疼了一下,他的言言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他收住泛滥成灾的酸楚,覆在谢诚言冰冷的手背上,轻轻握了握,扯出一个笑来,“那......我话都放出去了,你总不至于让我咽回去吧?”

谢诚言缓慢地将手抽了出来,“......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该管的,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

“你就是我的责任。”徐清秋认真的对上了他的双眸。

谢诚言瞳孔震了一下,赫然听到这句话,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徐清秋向他走了一步,谢诚言下意识往后退。徐清秋拉住他,摸上他的额头,满眼忧心,“怎么又开始烧了......”

“没事。”谢诚言闭了闭眼,扭头躲开,“这件事,我可以自己处理。”

“你就当是我借你的行不行?我给你打欠条,等你还我。你要是不还,我天天找你追债。”说完徐清秋不给反驳的余地,从口袋中抽出笔和餐巾纸,写下欠条,拉过他的手放进掌心,“吶,可以吗?”

谢诚言看着他远去的背景,手中还留有余温,纸上是隽雅的字迹。

两人将谢杏芳和郑惜芸送上车。

临走前,谢杏芳犹豫再三,降下车窗,对谢诚言说:“你爸当时是因为喝酒上工,才发生事故的。不是他们所说的是因为你,因为肋骨上的旧伤。他们只是想用这条腿和奶奶对你的恩情来绑住你。他不配有你这么好的儿子,以后多为自己考虑。”

徐清秋听到这话,呼吸一窒,震惊之余揽紧了谢诚言。

怀中的人脸色惨白,身体僵硬地怔愣在原地。

谢诚言一瞬间从头凉到尾,窒息的感觉眨眼间没过头顶,连挣扎都来不及。他闭上眼,整个人被巨大的荒唐感裹挟,这么多年他的负罪感原来是一出笑话。

他原来就……只是一个趁手的工具。

谢梁柏,那样一个把面子看得比天高的人,不惜向他低头,也要为那对母子牟利。明明他也是他的儿子,为什么就能毫无愧疚的利用他为另一个儿子牟取更好的生活。

他到底是仁慈还是残忍?

他是仁慈的,只不过不对他。他也是残忍的,全部只对他。

谢诚言想向谢梁柏问清楚,这是不是真的?又到底是为什么?但手指一直在发抖,连号码都拨不出去。

好不容易拨出电话,却无人接听。

为什么连解释都得不到!

“言言……”徐清秋拉住他的手。

谢诚言一把甩开他,一直拨不通,就一直拨,总会接的!谢诚言着魔一样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徐清秋加大力度搂住他,“言言,言言!我们一会儿再打回去好不好?”

“我就打一个电话。”谢诚言执着地拨着号,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语气有多无助。

“好,我们一起问,回医院打,我陪你打。”徐清秋顺着他的意思说。

这样的安抚短暂的起了效果,车上徐清秋频频用余光扫过副驾驶上的人。谢诚言看起来极其冷静,甚至冷静的过了头,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车上,安静的,沉默的,与外界的一切隔绝。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像是一根绞紧的弦,崩到了极致,下一秒就会断裂。

以至于车停下来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言言?”徐清秋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惊扰了他。

“……”

谢诚言没有反应,压根没觉察徐清秋在叫他,直到徐清秋拉开他的车门,才恍惚的回过神。

徐清秋紧搂着他上楼,“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别怕,一切有我。”

谢诚言什么也没有说,他看着徐清秋不断开合的嘴唇,神情迷茫,他好像听见了声音,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第八十四章:诛心

谢诚言回到病房后,径直躺下了,裹着被子蜷进被窝里,他忽然不想向谢梁柏要个说法了,那阵狂热一过去,便再没有勇气打回去了。他宁可当个缩头乌龟,躲一时算一时。

徐清秋见他没有打电话的意向,也就没提,陪在他身边,等他睡着了,悄声去医生办公室看检查结果。

即便如此,他们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下。

电话响了很多次,谢诚言睁开眼,空洞的看着白墙,良久没有动作,任由嘈杂的铃声一遍遍叫嚣着。

它响了十遍,又或许是二十遍……单一、无意义的声响反复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开始感到烦躁,在某个忍无可忍的瞬间,翻身坐直,一把抄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那什么,你把钱给谢杏芬结了,省得她一天到晚催命一样催催催,妈的,烦死了。”谢梁柏开口就是找他要钱。

谢诚言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大脑临时关闭的闸门又被强行撬开,一时间头痛欲裂。他甚至不知道先问哪样,好久才找回声音,“你们一家三口搬到镇上去了?”

“哦,那不是找个活儿嘛,方便上下班。”

多么无懈可击的借口。

“为了两千一个月的工资,买了套三室一厅?”谢诚言声音很轻,听上去挺平静,语气没什么波澜。

“艹!真他妈多管闲事!”谢梁柏低咒了一句,咒骂的是他亲姐。

接着谢诚言听到几声杂音,谢梁柏的声音远了些,紧跟着听筒里传来魏姗讨好的笑声,“小言啊,老屋又潮还发霉,下雨天经常漏水,实在是……哎,你可以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大间让给你。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多好啊。”

瞧瞧,这话说得多漂亮,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