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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愈(176)

作者: 苏容与 阅读记录

谢诚言随手推开客厅边的一间屋,走了进去。

“小齐的屋。”魏姗说。

他们亦步亦趋地跟谢诚言身后,防贼似的盯着他。谢诚言这幅心平气和的模样让他们心里打起鼓来,俩夫妻一早想好,要是他上门大闹,立刻报警,户主是谢粱柏和刚成年的谢天齐,可以将他名正言顺地驱逐。

可谢诚言一反常态,让人摸不清他打得是什么主意,他们忌惮来者不善,却苦于没理由发作。

“采光挺好的啊。”连被子被套换了全新的,谢诚言按了按床垫,啧啧称赞,“挺软。”

“没有,不是什么好牌子,杂牌。”魏姗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连声否认。

谢诚言走到白色书桌前,拉开转椅。

“诶……”魏姗一见他这动作,赶紧跟了过去,“小齐上晚自习去了,青春期的孩子嘛都这样……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谢诚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是别人吗?”花完他的钱就想把他一脚踢开,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魏姗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他,“是……是......亲哥,那当然是不一样的。”

谢诚言呆够了,不慌不忙地向主卧走去。

谢梁柏半个身子挡在门前,“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参观一下新房子,我花了钱的,当然要好好看看。”谢诚言视线落在他的满是警惕脸上,轻笑了一下。

谢粱柏想了想,房子落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又能做什么?能拆了还是能烧了?这讨债鬼就算不考虑他们也得考虑他自己的前程,总不至于真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想到这里,他让出一个口子,挥了挥手,“看一眼就赶紧出去,别想打这个房间的主意。”

谢诚言没应声,慢条斯理地在房间逛了一圈。

后面的俩人紧绷着脸。

魏姗快要抓狂了一个劲儿地拱谢粱柏的胳膊,不停使眼色,他打得是什么主意?穿得跟奔丧似的赶过来就为了参观一圈,谁信!

我哪里晓得?谢粱柏烦躁的看了她一眼。

主卧的对面是最后一间卧室,面朝北,一年四季里的朝阳是看不着了,只能欣赏夕阳。里面只摆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没按床垫的木架上堆满了杂物。

谢诚言指着房间,状似惊讶的问:“这是我的房间?”

魏姗连忙答:“噢......是!都怪我,忙忘了,东西还没收完。你这孩子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要提前说,我肯定给你收拾得舒舒服服的。”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真当她是个顶好的继母。

谢诚言哼笑了一声,回到客厅,坐上沙发。

魏姗从果盘里摸出一个半青半红的苹果,递到他跟前道:“今天在家吃个饭,明天我帮你把房间收拾出来,让你舒舒服服在家住几天。”

谢诚言摆摆手,“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魏姗和谢粱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瞧见了窃喜,终于要走了!他们恨不得敲锣打鼓的赶紧把这尊瘟神请出门。

魏姗假惺惺地遗憾道,“只回来一天啊?工作真辛苦啊,来出差的吧?”

“不是。”

“那是......”

“乔迁之喜,专程来给你们送份贺礼。”谢诚言面不改色地取出文件,放在桌上。

“不用,这哪好意思!这是什么呀?”魏姗心里突突,面上笑吟吟地接过,打开的一瞬间脸色突变,黑黄的老脸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白里透着紫,手也跟着直哆嗦,谢粱柏见状连忙凑了上去。

“你......你......你......”谢梁柏指着他一连说了三个“你”也没接得上下文,看来这份大礼是送到心坎儿上了。

“法院已经受理了,这是诉状,过段时间你们会收到传票。”谢诚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平静地告知他们。

两天前,他问徐清秋要了位律师的联系方式。

江律师是徐家双亲朋友家的姑娘,在南临工作,说起话来温温柔柔,办起事来果断老辣,动作非常快,当天打完一通电话了解完事情经过,隔天就拟好起诉,给他发去了电子稿。

这边一签字,那头立刻提交给了法院。

谢粱柏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跳起来破口大骂,脏话乱飞,把祖宗十八代全都涵盖了进去,一不小心骂到自己头上都没注意。

相比于硬刀子,魏姗的软刀子才叫狠毒,刀刀不见血,刀刀致命,“你去了大城市有出息了,就不想管家里人是吧?你凭良心说,我虽然是你的后妈,可我虐待过你吗?我打过你吗?我碰过你一根指头吗?少你一口吃的吗?好!就算你不顾念我,但是你总不能不顾念你亲爸吧?乡下那房子40来年了,还能住人吗?哪天塌了都不知道。我们是有多遭你恨,能让你做出告父母这种事?”她凄厉的控诉着谢诚言的冷漠无情。

颠倒黑白是魏姗最拿手的事,再没理的话只要在她嘴里滚过一圈都成了有理的。

要是放在从前谢诚言或许会争辩两句,可现在他多讲一个字都觉得浪费口水。

如果过得好是建立在吃人血馒头上,那他们遭受再多不幸都理所应当。

谢粱柏是想动手教训他的,可上回吃了教训,终究是怂了,手上没动,嘴里却不停,“你还是人吗!你奶奶如果知道你成了这个样子,九泉之下都不得善终!”

谢诚言眼波微动,手背上青筋凸起。

谢粱柏见他脸色微变,更是觉得吃定了他,逮着他的软肋往死里捏,“等你到了地底下,有什么脸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