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愈(68)
谢梁柏没吭声,浑浊的眼珠滴溜溜滚了几圈转移了话题,“诶呀,就你最有理。那你怎么不看看你堂伯伯家的阿豪,比你还小一岁,人家孩子都有了。你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我都替你觉得丢脸。该谈的时候不谈,不该谈的时候瞎谈。上学的时候谈的起劲,现在一个也不谈,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
徐清秋听到这话,抬眼看向门口。
魏姗提着盆要去工厂做工,看到自家男人又在训那便宜大儿子,瞥了眼屋里正给谢天齐讲英文阅读理解的徐清秋跟谢梁柏说,“给孩子点面子,有外人在呢,别数落他了,叫人看了笑话多不好。”
谢父哼了一声,“他还要面子?走了,我去老朱家打牌,饭做好了叫我。”
“哎呀,知道知道。”魏姗冲他挥挥手,就往码头去了。
……
临近中午的时候魏姗从工厂赶回来做饭。
谢诚言已经把家里能干的活儿都干完了,饭也已经蒸在电饭煲里。
魏姗对这个不惹麻烦,还能帮上点忙的便宜大儿子也挑不出太多毛病,主要还是这人大多数时候不在跟前,就是想挑,手也不够长。
魏姗照例炒了三个菜,煮了一窝汤。
她从厨房探出身使唤谢诚言去喊他爸回家吃饭。
谢诚言应了声,“知道了。”这种不讨好的事情总归是让他去做的,家里谁不知道谢梁柏在打牌的时候脾气尤其的臭。手气好的时候还好说,手气不好的时候逮谁骂谁,魏姗自然舍不得让她自己的宝贝儿子去触这个霉头,于是就落到了谢诚言头上。
显而易见,今天谢梁柏手气不行,谢诚言撞枪口上了。
谢梁柏正愁没地方撒气,现在来了个送上门来的,当然不会放过,他对着谢诚言破口大骂,“你没见我在打牌?急什么急!催命一样催!你是饭桶?就知道吃吃吃!给老子一边去!没规没矩的。”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谢诚言转身就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谢梁柏吐了口烟,撑着桌子,斜着眼看他。
牌桌上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老朱笑着拦他,“老谢,老谢,怎么脾气还这么臭,孩子小时候骂骂就算了,都这么大了在骂就不好了,再说儿子难得回来一趟。”
谢梁柏依旧一言不发的看着谢诚言。
人家想要教训儿子,外人也没辙。
躲也躲不起,谢诚言轻叹了口气,转身问,“还要干什么?”
“去,给我买包烟。”谢梁柏捏着空烟盒,指了指村口的小卖部的方向。
“你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去吗?”毕竟不是小孩子了,还在众人面前这么说话,谢诚言心里不可能舒坦。
被拂了面子的谢梁柏“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摔,“你在跟谁说话?”
谢诚言没吭声,扭头往外走。
“回来!你想造反?当老子打不动你了是吧!”谢梁柏呵道。
“小言,你爸腿疼,你就去跑一趟吧。”老朱低声劝道。
“知道了……”谢诚言没转过身,说完径直出去了。
他忍着谢梁柏,最重要的原因是谢梁柏那条落下残疾的腿。
当时他们和他说谢梁柏在工地上被掉下的钢管砸到,是旧伤犯了没跑开,而旧伤是因为他伤的。
所以,每回看到谢梁柏半跛的腿,他心里都不太好过。
谢梁柏嘴里依旧不停地骂骂咧咧,“□□种,一天到晚摆张死人脸给谁看……”
有种亲情就像是饭里不小心吃到的菜虫,想吐又吐不出来,咽在喉咙里无时无刻不泛着恶心。
……
饭桌上,谢诚言默默捡着青菜吃。
“怎么不吃肉?”魏姗见他碗里只有白饭和菜叶子,有些纳闷。
“胃不舒服。”谢诚言淡淡地答。
他昨晚就没碰这些,但是除了徐清秋过问他,其他没人在意。
谢梁柏从外头回来,刚踏进家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讥讽道,“人去了一趟大城市金贵了,吃不惯我们这种小地方的菜了。”
“……”谢诚言没说话。
徐清秋也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他处处都像在刻意针对谢诚言,哪来的这么大敌意?也不知道是他本来性格就如此,还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徐清秋有些看不过去,帮着解释道,“公司应酬多,可能是喝伤了,叔叔阿姨不知道销售部门年年都有人喝进医院。”
“看他那衰样就来气!明天喝酒呢!肠胃不舒服趁早吃药。家里还有药,拿给他。”谢梁柏指着魏姗让她去给谢诚言拿药。
“专治肠胃病的。”谢梁柏接过魏姗递来的诺氟沙星胶囊,扔在谢诚言面前。
谢诚言拿过桌上的药揣进兜里。
徐清秋看着他的动作,筷子慢了下来。
“我得送小齐去同学家了,他们几个约着下午一起学习呢。小言,你吃完记得饭把桌上几个碗给收拾了啊。”魏姗看了眼时间,匆匆放下碗,去给谢天齐收拾书包。
“知道了。”
谢诚言等所有人吃完后,起身收拾碗筷,徐清秋帮着他收了盘子,又要去拿他手里的碗,“给我吧,我来。”
谢诚言避开了他的手,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又往钢丝球上挤了点洗洁精,接过徐清秋手里碗筷放进水池里。
“别洗了。”徐清秋紧紧皱着眉头,拽过谢诚言,压低了声音问,“你家没人知道你对沙星类药物过敏?”
“他们为什么要知道。”谢诚言挣开徐清秋,继续手头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