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卦不灵(4)
“他们,他们逼我这么做的,不然就告诉你!结果,结果你真的发现……呜!”
孟襄陵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快刀斩乱麻,烦忧皆需断!”庄九州偏在此时慢慢悠悠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孟襄陵没说话,听着对面抽泣连连,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缩紧。
“没什么事,这两天别找我,忙着呢。”
他挂了电话。
他有点不好意思再过去。
“我还有事,先走了!”
庄九州招招手,“慢走不送,下次常来!”
晚上的彩排还算顺利,第二天的共同探讨也还好,但这几天真是累,身累心也累。
孟襄陵把信箱中爆满的粉色信封通通丢掉,陌生电话一概不接,彻底断了和那人的联系。
孟襄陵听话,上好十个闹钟,倒头就睡,意识全无。
梦境里,庄九州从黑暗中出现了。
伊始是模糊的星光,越走越近。
哪怕黑着天,他还戴着墨镜,却身穿月白色的长袍,手中提着一盏会扇翅膀的蝴蝶灯。
“人间几度是非重,好梦依稀化作蝶。安得流光蝶梦来,醒时一场风花叶。”
孟襄陵听他念着奇怪的诗,忽而想起了“庄周梦蝶”。
庄九州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深如星河的眼眸。
“你……在这里做什么?”孟襄陵迷茫道。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庄九州轻轻叹气,“我是来给你算卦的。”
“算卦?不是算过了吗?”
“我来……给你算姻缘啊。”
孟襄陵看他一脸认真,不由失笑,“我识人不清,你倒也没必要这么主动。”
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坏念头:你若是自荐枕席,我也不会拒绝接触就是了。
庄九州弯弯着眼,“我呀……”
孟襄陵迷迷糊糊的,还没听见庄九州到底说了什么话,就听到门口有人砸门,气势汹汹。
“喂!有人吗!你闹钟响了十分钟了!”
“再不关我就找人冲进去了!”
“哪个憨批非得用雷达!要死了要死了!”
孟襄陵瞬间清醒,耳朵边短暂急促的声音次第响起,确实有种令人窒息的动静。
啊,设十个闹铃的时候忘记选择其他铃声了。
“抱歉!”他连滚带爬地摁掉闹铃,向门口喊了一句。
响十分钟了……就说明,这不是一个铃。
而是第一个铃停止之后的冷却期,第二个铃自动响起……
见了鬼了,十个铃还真有必要。庄九州这个家伙,吓人。
孟襄陵来不及再腹诽神棍的魔性,急忙爬起来投入到最后一日的准备中。
并且成功赶上了公交。
晚会非常成功,孟襄陵的表现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庆功宴是必须有的。
单位的十来号人约着去撸串喝酒,先上来几杯精酿扎啤和几碟花毛、拍黄瓜,喜欢喝燕京的就叫服务员拿大绿棒子。
孟襄陵不打算喝酒,他现在看到大绿棒子就有点心有余悸。
“来个大窑,晚点得开车,别惹事儿。”他随意找个理由推了酒,拎着玻璃瓶,和兄弟姐妹们碰着走了一圈,咕咚咕咚灌下几口,打个汽水嗝儿。
再来两串油边子、望京小腰、牛板筋、羊肉,吃吃喝喝聊聊,酒足饭饱。
“哎,孟哥,你那朋友又作了是不?”有人借着酒劲儿问他。
孟襄陵喉头一哽,差点被腰子呛到,“别提他,分了。这回彻底,分了!”
“哟,孟老师这么决绝啊?之前气得够呛还不忍心呢!”
有些事儿不能细说,丢人。
孟襄陵抓抓头发,眉头拧成麻绳,“谁跟我提这人,谁不是我兄弟。”
“哎,庆祝孟哥恢复自由身,给广大同胞们机会!孟哥这么好的男人,要不是我有老婆,我都要弯了——”
“这话你敢跟嫂子说?”
“别别别,别告诉她,我直的,真直的!”
“让你丫嘴欠!”
喝了酒的众人笑闹着乱成一锅粥。
孟襄陵看他们折腾,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替他们结了账,先偷溜出去。
十一点多,晚风拂面,格外舒适。
孟襄陵开了辆共享单车,准备吹吹风,骑回去——碰上查自行车酒驾的也不怕,毕竟一口没喝。
他塞上蓝牙耳机,随意点开新闻台的广播。
主持人的声音略带着熬夜晚班的疲惫,仍旧十分敬业地念着稿子,播送着今日新闻。
今日市区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
一个家徒四壁的男人醉酒驾车,正赶着学校中午休息,在第二小学旁边的知学一路上,撞死撞伤了十几名老人小孩,随后逃逸。
肇事司机开着破车逃出十公里,沿途撞翻了栏杆与好几个路人,最终一头撞上路边的瓷器店,车彻底报废,整个人也昏了过去。
他醒来之后,已经背上了十几条人命与上百万的罚款,而他能给出来的,只有一条贱命。
他买来的外国老婆从漏风的小单间被抓出来时一脸茫然。村主任指着这间房子小声告诉警方,“这房子还是村里可怜他们,把不用的旧房借给他们的!他们哪里买得起房!”
车祸现场十分惨烈。
孟襄陵原本还有些神游物外,听见这个消息瞬间清醒。
该不会……是神棍嘱咐的那个人?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有点东西。
只是可惜了,他没有当场把人抓住……也罢,神棍又不是警察,他不能抓人,做这行的,或许也无法强行改变命运。
谁信他,谁就能逆天改命,而大多数人似乎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