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蝉不知雪(119)
眼看着医女带着药箱离开角楼,温乐言一转身却是瞧见寒林商眼中的思忖与怀疑,“怎么了?”
寒林商摇摇头,反倒伸手指了指屋外表明自己出楼的意愿。在得了温乐言的首肯后,他方不作声的出了角楼在外站着。
这几日只要是没事做,寒林商总会站在角楼外默默地护着温乐言的平安。因此,见他又去楼外站着后,温乐言也就识趣的没再唤他。
转头看着身后的温乐言,寒林商不禁垂眸沉思。开始他以为金和带温乐言来南宛,为的不过是做一人质好威胁他,可现下看着那些婢女和死士的态度,他忽然觉着也许猜错了的人是他。
毕竟若真只是充做威胁,又何必立这么一个公主名头。且看着温乐言那双与金和极为相像的琥珀色眼眸,再想起那木察曾说过的那番话,寒林商不免震惊于自己的怀疑。
难不成,温乐言当真是南宛公主?
......
......
当寒林商再次见到崔明珏时,是在夜间的角楼旁,那时的崔明珏依旧穿着一身大渝服饰,满头青丝以玉冠束起,远远看去他就这么立于角楼前的大柳树下,柔和的神情为那冷寒面容增添了一分温润。彼时,冷傲与柔情交汇,似一片正在化开的霜,只一眼就让人心动。
可此时此刻,寒林商却分外清楚,这人用的正是他的脸。
看着近处默默守护在角楼外的寒林商,崔明珏伸手毫不费力的折了根柳枝于指尖碾磨,“怎么样,关于这奴隶,可查到什么了吗?”
刚从那木察处收集到消息的死士开口,“查到了,这大渝奴隶是那木察在大渝的远方亲戚,因为家里人都死了,这才想着来投奔他。可惜他到底信错了人,不知道这些个奴隶贩子一贯是见钱眼开的主,这才会没来两天就被人给卖了。”
崔明珏闻言一声嗤笑,“这么说,他跟京城那些人没有关系了?”
死士:“想来是如此。”
放下这事后,崔明珏想到刚才飞来的那只信鸽,不禁又问,“方才那只信鸽可是温良枓的,他在信里都说了什么?”
死士答:“温良枓在信里倒是没说些什么,不过是如从前一般表明了近几日的京城确无大事,就连那大渝皇帝都没有急切地催着殿下,只是夜里还是爱宿在纯妃的秀和宫。想来殿下如今时机未到,可再待些时日,不必急着回去。
只是有一点...温良枓在信中特别提过一事,殿下府中的袁夫人再过一月怕是就该临盆了,不知那时殿下可要回去瞧上一眼。”
说到这,死士偷偷撇了崔明珏一眼,见他一脸的无动于衷,又赶紧垂首。
“袁可嫣的胎,他温良枓倒是紧张的很。”
说这话时崔明珏的面上丝毫不见在袁可嫣面前的那派伪装,反而满是戏谑,似是格外好奇这温良枓与袁可嫣之间会如何发展。
不清楚这其间关系的死士自然也不敢多嘴,只是好奇这大渝皇子气量当真是大,自己的妾室被下属这般关心,竟还能笑得出,难不成这就是金和殿下看中他的原因之一吗。
想到这,死士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再理会温良枓那封信,崔明珏在扯碎了手里的柳枝后,耐着心思一点点拍干净掌心的碎木,随后朝着角楼走来。
待崔明珏一步步靠近角楼,哪怕寒林商咬破了嘴唇,也只能压下满心怨恨对他俯首行礼。
“......”
刚从死士嘴里得知寒林商身份的崔明珏,自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没瞧他一眼就抬步入了角楼。
见崔明珏一出现,温乐言便欢喜的提了衣裙迎了上去,“将...平渊,你来了。”
比起直接念寒林商的表字,‘将军’这个称谓,温乐言这么久了也念习惯了,一时间还真有些纠正不过来。
温柔的牵起温乐言的手,崔明珏笑着提议,“乐言,这‘平渊’二字你既念不习惯,咱们便换一个吧。”
温乐言有些不明所以,这分明是寒林商的表字,念起来自当更亲近些,怎的如今又要换了,“那、换什么?”
“辰之,你唤我辰之便好。”说起这独属于崔检的表字,崔明珏眼眸幽深,他已经许久没听眼前人唤自己一声辰之哥了。
“辰之?”这二字温乐言念来熟悉的很,却又记不清是在哪儿听过。“也罢,便听你的,辰之。”
听着女子宛转悠扬的语调,崔明珏柔了面色,更红了眼眶。
此刻再看温乐言,他百感交集,彼此相触间也不禁有些情动,随后崔明珏探头轻蹭了蹭温乐言的额角,言语中带着点点蛊惑:
“我深知乐言...也心悦于我,这几日见不到你我想念的紧,不知今夜可否在此留宿?”
一听这人要留宿,温乐言当即臊红了脸偏过头去,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柔软的颤音,“你......男未娶女未嫁,怎可同室而居,再这般说,我可得叫人轰你了。”
虽说有些失望,可崔明珏心里又是庆幸温乐言对寒林商也如此防备,“好,那便不留,只是这南宛夜里风大,你尚不适应,今夜我想亲眼看着你睡下了再走。”
“这......”被崔明珏牵着手的温乐言嗫嚅着嘴,不知该应承还是该拒绝。
只是这一遭,容不得温乐言拒绝的崔明珏当即就带着人去了榻边,“楼外风沙不小,你早些睡吧,待明早醒来再换一回药,伤口也就好多了。”
任由崔明珏将衾被盖上身,温乐言透着烛火看着这人柔和的目光,一时间竟好似瞧见了崔明珏的模样,当即被吓得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