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蝉不知雪(249)
对于这一小小要求,顺承帝自是爽快应允了。
一门心思认定‘袁平’就是寒林商的崔明珏却是有些不敢置信,他不相信寒林商居然就这么死了,甚至死的有些猝不及防。
至于崔荷玉对于金和的这番话则是颇为嗤之以鼻,在瞧了帝后最后一眼后,她没再解释什么,而是直接回了长宁宫,甚至没去管‘袁平’过重的伤势。
“......”
倚靠在妹妹怀中,金和逐渐模糊的视线就这么一直盯着那抹艳色背影,直到崔荷玉消失在拐角。
即便到了最后的弥留之际,金和都没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是顺承帝在这,不好开口;二是他实在想看看,如果崔荷玉知道自己其实是死在她的手中,会是何种模样。
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随着金和一点点闭上双眼,温乐言怀抱着最后一个亲人的尸身哀切痛哭,可就算如此,她依旧连‘哥哥’二字都无法宣之于口。若是她说了,‘袁平’的真实身份就会被旁人知晓,那样寒林商就危险了。
因为过度悲伤加上昨夜的风寒入体,温乐言的身子终是没能支撑太久,很快在抽泣中晕厥了过去。
一直守在一旁的崔明珏见状,急急将人抱住,“乐言?快,去太医署。”
就这么,唯一担忧金和的人离开了。至于地上的那具尸身,则是被蒋韩奉命带去了长宁宫。
......
崔荷玉被幽禁的旨意刚下,整座长宁宫中的宫娥太监们就络绎不绝地全走光了,只剩下两个常烟梦新派来的老嬷嬷贴身伺候着。
随着金和尸身的坠落,厚厚的青石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听闻这声,崔荷玉虽意外于寒林商在死后竟会想着来自己这,却也只是冷眼撇过那具尸身不作回应。
-
时间一晃来到翌日正午,四月的阳光落在人身上时,还是温暖炙热的。
许是被阳光晒得久了,刚死去不久的尸身还没来得及散发出阵阵尸臭,反倒是那张脸率先出现了裂纹。
‘咔擦咔擦’的低响,在无聊至极的崔荷玉耳中,是那般惹人嫌,却又让她好奇不已。
矮身蹲在那自昨夜起就晾在这的男子尸体,崔荷玉不顾鼻尖淡淡的刺鼻气味,探出手来一点点剥开了男人脸上那层早被晒硬的假皮。
然而,随着她一点点的将其剥离,寒林商那张讨人厌的脸孔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反倒是她日日朝思暮想的金和。
望着即便死去,在阳光下依旧璀璨夺目的琥珀眼瞳,崔荷玉颤抖着手几近崩溃。
“金和,怎么会是金和......”
可惜,事与愿违,待那张脸上的假皮被彻底剥离后,熟悉的俊朗面容还是泛着死气出现在了她眼前。
正如金和所说,亲手杀死爱人的真相,崔荷玉根本承受不住。
在确定是自己杀死了金和,且任由他的尸身被太阳曝晒了半日,却没有收殓后,崔荷玉最后没有多犹豫,将金和的尸身一点点拖入殿内安置。
最后,更是以一条红绸悬于梁上,自缢了。
崔荷玉的尸体是被两个老嬷嬷发现的,也是在这之后,公主自缢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阖宫各处。
听闻当这事传到顺承帝的耳中时,他当即吓得吐出一口血来,至此装病变真病,亦开始日日服用汤药,不曾停歇。
至于同样得知消息的皇后常烟梦,则是闭宫不出,整日吃斋念佛。口中还总是念叨着公主血债太重,她多祈求佛祖几回,或许待来日公主转世,还能投个好人家。
......
第 148 章
—太医署—
“太医,她怎么样?”
替温乐言把脉的太医一连探了几次脉,确认其生机微弱后终是摇摇头,“不大好啊,这位姑娘体内的病症太重,连我也无能为力,殿下还是去找旁人吧。”
见太医轻而易举的就断了温乐言的生死,崔明珏质问道,“怎么会无能为力,我已按你的说法取了方子予她服药,按理说不是应当有所好转吗,为何非但不见好,病症还恶化了?”
被崔明珏明明白白地点出这事,太医也急得额头冒汗,“按理说是这样没错,可老臣哪里知道这姑娘体内的‘忘三’已深入骨髓。到这地步,就算是你把整株深兰带来也无济于事啊。
依着深兰特殊的药性,几日的药效必得以几日的深兰才可解除。同理,姑娘长达十年的药效也必须辅以十年不间断的深兰,少一日都不行。
然而你我皆知,这长达十年的‘忘三’就算有深兰相配,也不可能活得过二十,更不可能有十年的时间去慢慢解毒,实属悖论。所以现下,即便那幽谷深兰没被烧毁,这药也是注定解不了的。”
太医的话让崔明珏眼中的期望彻底粉碎,“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信了你......”
摸摸鼻子,太医也知温乐言此次的病重是因着自己,当下也不敢吭声。
触碰着温乐言红润的面颊,崔明珏抬手时却看见手背上沾染了些许淡红,“这是...胭脂?”
待取了湿布一点点擦去那些残留的胭脂,崔明珏才发现温乐言的面色有多差。
一旁的太医见后更是惊呼,“难怪这姑娘明明命不久矣,面色却那般红润,原来是用胭脂遮掩了病容。”
紧握着温乐言纤细的双手,崔明珏心疼地看着,终是下定了决心。
“……太医,既然你说深兰已解不了‘忘三’,那连心结呢?”
“这、殿下何故有此一问?”
惊慌的太医当下一探崔明珏的脉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哎呀,殿下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那连心结出自南宛巫医之手,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吞吃入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