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蝉不知雪(279)

“我允不允的不重要，关键还得看公主，若她真心心悦你，那么我将不再阻拦。”

某人眉眼欣喜，“一言为定。”

于是，等小乐抱着一大堆药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满脸喜色的寒林商，以及莫名颓丧的讷都。

“讷都，你怎么了？”

这头，讷都还没说话，寒林商率先搭腔，“他就是困了，这么多药材抱着多累，我来帮你。”

“好的，谢谢……”小乐道完谢，愣愣地将手中药材转移到寒林商怀里。

也因为这一凑近，让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这人脸上的梅花面具。

这面具，在过去三年内寒林商虽然日日更换，可真容却从不示人。而如今面对女子好奇的目光，他却是大方的提议，“想看吗，我可以摘下来。”

猝不及防地被点明心思，小乐犹疑了目光，可心底的好奇却因为寒林商的提议加重了。

所以，尽管明知失礼，她还是抬头问，“可以吗，如果冒犯到你的话就算了。”

寒林商却是笑了，“不会，你的话可以看。”

这一刻，寒林商的笑容是纯粹且期盼的，也许只有在喜欢的女子面前，他才会与纯粹搭上点边，也更像是位真正的年轻人，而不是那个容颜年轻却内力腐朽的大渝皇帝。

得了寒林商的首肯，小乐先是打量了下四周，寻了处隐蔽地后才大着胆子伸手去触碰那副梅花面具。

解开绳结前，小乐最后又问了句，“那我真的摘了？”

寒林商眼眸含笑，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摘吧。”

绳结被解开后，梅花面具也开始松动脱落，紧接着在小乐好奇的目光中，寒林商那张俊朗却半张脸遍布残痕的面容，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如何？”

寒林商哑着嗓音问，被小乐的沉默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脸，小乐开始是被吓到了，可不知为何看久了竟觉得心底开始犯疼。

强压下眸中酸涩，小乐鼓劲似的踮起脚拍拍寒林商的肩，“好吧，虽然你是长得丑了些，但我想我会看习惯的。”

“……”

听了这话，寒林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那谢谢小乐。”

……

也是从这以后有了讷都的首肯，寒林商终于在药房成了正式伙计，多的房钱自然就免了。

这一点在小乐看来可喜可贺，毕竟都是熟人，这时候就不好克扣人家房钱了。

“平渊，讷都说你以后可以只交一半的房钱了，不过工钱不多，所以平日里你可得省着点花。”

雪化艳阳下，姑娘调皮的笑颜在寒林商眼底绽放，那一刻，他沐浴着阳光望着姑娘说：“能有一半也好……只要你我能日日在一处。”

*

此后不知几时，北幽边陲镇上，那座药房落雪不朽。

无人知心怀腐朽的少年是否迎回了他等候已久的姑娘，但他想无论结果如何，唯有她，是心之归处。

而此刻，朝阳之下，雪落屋檐，一切正好。

……

番外：药房后续

北幽边陲，雪化过后总是格外的冷。

每到这时，小乐就会被冷得窝在屋子里不出门，寒林商见状，怕她一个人待着无聊，有时会坐在一边念书，有时则会说起大渝的风土人情和隐秘传言。

……

这日，听着耳畔寒林商一句句说着京城温家时，小乐的头猛地震了一下，疼得她不自觉蹙眉。

寒林商慌得赶忙上前查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小乐摇头，可脑海中却莫名出现了眼前人着一身银铠，意气风发的模样。

从这以后，小乐头疼的毛病就开始日益增多。

当寒林商问起时，讷都却显得不以为意，只道，“看来她的记忆已经开始有所恢复，但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

“记忆恢复？”寒林商惊喜道，“可你不是说‘忘三’可令人彻底丧失记忆，变为纯白稚子，为何乐言还有恢复的可能？”

这事讷都也不清楚，“或许是那些记忆并未彻底遗忘，而是被深藏心底，你的出现恰好成为刺激她恢复的一枚良药。至于‘忘三’为何会有恢复的可能，若是师傅还在，我想他会知道的。”

‘忘三’这副药，讷都虽看着上任巫医做过，但论起对这秘药的熟悉程度，他自然是比不得自家师傅。

好在如今温乐言重新恢复记忆，也算是一件幸事，至少证明了寒林商的等候不是没有回报。

……

等温乐言真正忆起寒林商的那天，是隔年春季的午后。

那天阳光正好，小乐吃饱了饭正坐在药房石阶上晒着太阳，隐约听见对面街上的寒林商，说是要托木匠再打造几副新面具好换着戴，其上最好再雕刻几支梅花。

“梅花？北幽虽冷，这花却不常见，不知可有样子，我好比对着做？”

因从未见过梅花，木匠也不好依照着寒林商面具上的直接复刻，就尝试着问了这话。哪知寒林商转头就从怀里取出一玉簪，递到他跟前。

“这支是碧玉梅花簪，就是比照着绿梅雕刻的，也算是栩栩如生，你可依着这个来。”

阳光下，当那支碧玉梅花簪一出现，小乐就头一疼，眼中慢慢溢出了泪，“娘亲？”

对面，等寒林商将玉簪给木匠看了几眼，又说了一番叮嘱的话后，才将其收起往药房走来。

可等他一回头，却瞧见了小乐哭泣的模样。

急得跑过去后，寒林商还未出声就被人抱了个满怀，“平渊，我记起来了，我终于记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