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蝉不知雪(5)
瞬间,青丝洒落,女子惊慌抬眸,抬首时漫天月华落在她面上,明亮皎洁,弱质纤纤,这一刻连月光都为她的美增添了一分柔婉。
也是在此刻,寒林商看清了她目中的无措与小心翼翼,可他还是硬起心肠查看起了手里的发簪。
当看到其中一瓣梅花上的裂痕时,寒林商惊的失了言语。
他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子,双目微红,他原以为女子应是从何处打听来的这一消息,所以随意选了一支梅花簪作掩饰,却没成想,这簪子竟是真的。
那上头的裂痕是他少时亲手磕碰,这一细节从未有人知晓,女子的身份自然也在此刻呼之欲出。
“真的是你。”寒林商激动的将人抱在怀里。
感受着手背热泪滴落,温乐言此刻愧疚得无以复加,她不知这簪子怎么就对了,但眼下这身份她也只能顶替了。
‘对不起。’暗暗道了这一声后,温乐言无声默认。
这头温乐言成功入了将军府,另一边的崔府却是在发现人逃了后彻底乱了。
崔府的地上跪了一地奴仆,堂中崔明珏阴沉着脸怒吼:“那么大个活人,怎的就能不见了,失踪这事你们就一点没发现不对劲?废物!”
被骂的严管家忙叩头,“老爷,头前已派人去找了,兴许夫人外出的马车在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定呢。”
话落,屋外跑进来一位奴仆,跪下便说,“不好了,送夫人去玄佛寺的马车回来了。”
崔明珏大步上前,“那夫人呢?”
奴仆嗫嚅着说,“可夫人不在车里,奴才也去寺庙问了,那和尚说夫人午前是去上过一次香,可后来就没再瞧见了……”
听罢,崔明珏恍惚落座以掌覆眼,“继续找,把这城里一寸寸都给我找遍了!”
“是,老爷。”
沉闷间,一妖娆女子扶着腰入了正堂,“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吵的这般厉害?”
崔明珏抬眸,目光怀疑的看着女人。
被他这眼神惊住的袁可嫣下意识护着肚子,“……相公为何如此看我?”
崔明珏收回目光,“乐言不见了。”
袁可嫣大吃一惊,“姐姐怎么会不见了,相公,可有派人去寻?”
崔明珏沉默。
这时,管家突然想起一事来,“奴才回府时听见街边有人说起,夫人失踪前,似乎曾去过将军府。”
“将军府?”崔明珏沉吟。
这寒林商如今班师回朝,将军府也是几月前刚建立完毕,按理说京中相识之人不多。且听闻此人为人狠戾,下手不留情,就算温乐言真去了,怕是也没那好心肠。
很快,温乐言的失踪就有奴仆告知给了温家人,一听此事,当晚人就赶了过来。
……
驻足堂外,袁可嫣扶着肚子来回踱步,“熙春你说,老爷跟温家会说些什么?”
回望堂内那间烛光明亮的屋子,熙春摇头,“奴婢不知,不过必是与大夫人有关。”
“是吗……”
葱根似的玉手一下下抚着肚子,袁可嫣似是想到了什么蹙眉顿足,“快,去大夫人房内看看那碗汤药,千万别留下什么痕迹。”
熙春恍然作揖,“是,奴婢这就去。”
匆忙的脚步声离去后,袁可嫣面露懊恼,也怪她下手后太过得意,记得销毁厨房的证据,却忘了那碗汤药才是关键。
不过也难怪她大意,从前崔明珏对于温乐言的事一向是不管不问,就连病中也从不会关怀一二,只简简单单吩咐了厨房一句便罢了。
这才使得袁可嫣胆子越来越大,到现在已经敢直接下毒害人了。
想起温乐言那张脸,袁可嫣就恨极,明明是个不受宠的,偏偏还占着当家主母的位置惹人不痛快,那张脸就算再美,不也勾不了老爷一点吗。
“今日也算你聪明,不然你早就葬送我手了。”
打从温乐言上香回来,袁可嫣对她就已起了杀心。
正巧崔明珏因寒林商回朝一事进了宫,就算回府也得等到宫宴结束,在那时候只要温乐言在府里她就能下手。
只是让袁可嫣没想到的是,温乐言一向对她不设防,今日怎么会这般警惕,甚至不惜逃出府去。
就连崔明珏的反应也不在她预料之中,以她对崔明珏的了解,就算温乐言死了怕是也与死一只猫猫狗狗没什么区别,可现下竟急成这样,让她也不由得慌了神。
片刻后,丫鬟熙春急急忙忙的来了,“主子。”
袁可嫣急问,“如何?”
熙春摇头,“奴婢去找了,那碗汤药不在大夫人院中,碗也不见了。”
“居然会这样……”袁可嫣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惧怕居多,还是庆幸更多。
“主子?”
袁可嫣摆手,“罢了,即便她如今逃了去,我也有法子对付她,竟然想到把汤药带走,是想留着做证据吗?”
熙春惊出声,“大夫人若真这般做,岂不是对主子不利?”
“她要是真来了,我也不怕,索性直言那药中剧毒是她事后栽赃,反正一碗汤药罢了,没有确凿的证据,老爷是不会信她的。”
袁可嫣的一番话让熙春定了定神,只是再看依旧亮着灯的内室,袁可嫣却有些不确定了。
如今崔明珏的反应,让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自己有多了解,现在的崔明珏她竟有些看不透了。
内室中的烛火亮了片刻,随即被人吹熄,黑夜间,似有一人影从崔府飞出,直往将军府奔去。
将军府一向戒备森严,哪怕是一只猫儿入内,也能被护卫们当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