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目混珠(49)CP
“他们与我朝夕相处,每一个人我都记得,不会是他们。”孟渔看着为救火烧伤了一条手臂的小厮,“七哥,找些大夫给他们医治。”
七殿下辩了几句,没能拗过孟渔,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样的性子,迟早要吃大亏。”
可到底是应承下来,与傅至景目送其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今夜这事太蹊跷了。”七殿下说,“我已派人封锁德惠王府,修书送往太庙,只盼二哥早些定夺。”
人尽皆知傅至景与孟渔有竹马之情,是金石之交,孟渔出事,他比谁都希望早日揪出元凶,此时眉目凝重,“请诸位殿下为九殿下做主。”
“他是我的弟弟,我自然不会让他受委屈,时候不早,不如先回府歇息。”
傅至景沉吟,“臣想带一队护城卫查看王府上下,也许凶手留下了足迹。”
理当如此,七殿下点头,走出几句又回头问:“你今夜跑去饮酒了?”
傅至景似面有愧色,“是,臣心中有些不得已的苦闷。”
“若我能帮得上忙,尽管开口。”
“多谢殿下。”
两人在德惠王府门前分别,傅至景率领五个护城卫进主院探查。
主院早被烧得一干二净,地面全是乌黑的灰烬,踩上去脏了鞋底,护城卫拱手道:“傅大人,此处浓烟未散,恐再起火苗,我等会细细盘查,您且在一旁指挥就是。”
傅至景抬手,在护城卫的眼皮子底下不顾污秽事事亲力亲为。
拨开乌焦巴弓的木桌,一根被烧得发黑的鹰骨显露了出来,他随意拨弄几下,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施力用靴底碾成两半,彻底踩碎了蒋文慎的春秋大梦。
“傅大人。”
护城卫有所发现——窗外留下了贼人的足迹,寸量换算后应当是个身高约七尺二的男人。
傅至景即刻传令,全城搜索手臂有伤身高相当的男子,一通忙活下来,周身乌黑面有倦色,将近天亮才回到傅宅。
宅中有人,警惕地起身,他轻声说:“是我。”
通缉令上悬赏之人俨然藏匿于此。
张敬换上破布衣,手臂的伤已处理过,望着日显魄力,愈发杀伐果断的傅至景,“公子,此次若不是情势所迫,实不该如此冒险。”
铜盆里的清水将洗手的傅至景面容扭曲,耳边响起孟渔无心的那句“文慎的眉眼有两分像你”,片刻后慢条斯理地在布帛上擦去水渍,寒声说:“赵四不能再留。”
蒋文峥见微知著,一旦他处于被动局面,他与孟渔都难逃一劫,无论赵四有没有听到孟渔的话,留在德惠王府都是个隐患。
“这几日藏好身,不要让人发现。”
张敬在下颌贴上胡子,将脸涂黑,“属下仍在酒坊附近的桥下跟乞丐一伙。”
“知道了。”傅至景脱下外袍,叫住要出门的男人,“你方才见过孟渔。”
“是,多年未见,他已经认不出属下了。”
傅至景沉默良久,“今夜辛苦了,你走吧。”
张敬武功高强,来也悄悄去也悄悄,萧条的傅宅又恢复宁静。
傅至景站在窗前遥望德惠王府的方向,想孟渔泪湿的脸和一句句悲痛的“赵伯死了”。
他何尝不知此棋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招致疑心,但亦希望能借助这颗火苗牵扯出当年的东宫大火,让沉寂多年的元凶露出马脚,早日觅得真相。
他有太多不得已,至于孟渔,很不得已也成了棋局的一子。
作者有话说
大饼老师小课堂(提问):专业背锅二十年,打一人名。
小鱼(举手抢答):我知道我知道,蒋文凌!
蒋文凌:……又我?
第29章
叩叩——
陷入深思的孟渔被敲门声拉回神绪,揉一揉胀痛的太阳穴起身去开门。
他被舅舅接到将军府暂住,已收拾整洁换了衣衫,还喝了安神汤,却始终难以入眠。
门外居然是刘翊阳,俨然休整过,神清气爽地站在他面前,开口不再夹枪带棍,多了几分关怀,“我见你院子的蜡烛迟迟未熄,还在想今晚的事?”
孟渔点点头,错开点身子将人迎进室内,“表哥呢,怎么还不睡?”
刘翊阳抬手把门给掩了,三两步走到桌前坐下,瞥了眼孟渔苍白的脸色,“父亲很挂心你。”
搬出了刘震川,特地走这一趟倒也合情合理。
在密林遇袭后至今近两月,孟渔跟刘翊阳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但都是在宫里偶然碰上颔首示意,连话都没过几句,如今难得地共坐一桌,还神不守舍的孟渔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难掩低迷,“我没事。”
“在我面前你逞什么强?”似是觉得这话太过亲密,刘翊阳略显不自在地添了句,“父亲常说你我是表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的事就是刘家的事,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三句不离刘震川,仿佛是受父亲所托才肯费心管这个认识不到半年的表弟。
孟渔反而因此松快些,抿唇道:“我一闭眼就是赵伯临死前的模样……”
以及茂盛的火、浓烈的烟,高昂的呼叫和满掌的血花,他洗了五六次手,连指甲缝都看不出一丝血迹,那种温热和粘腻仍挥之不去。
刘翊阳沉声,“你有什么头绪?”
如果孟渔能有所发现早就说出来了,正哪哪儿都是困惑才如此痛苦。
“有些事父亲不让我告诉你,怕你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危险,但你又不是三四岁懵懂无知的孩童,事事瞒着你反倒是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