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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女人那张绝望的、焦急的面庞。
[从道听话,去找姑姑玩会。]
[你们是谁?别杀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荡在耳边的惨叫,蔓延的血迹,在无数个深夜成为江从道无法摆脱的梦魇,他倒抽着气醒来时,汗水已经浸湿了衣领。
眼中的惊恐尚未散去,他下意识去摸身边人的手,但摸到的只有又硬又冷的木料,他转了转头,在心中巨大的落差感过去之后伸手抹了一把脸。
往常他被梦魇住时,肖闻都会比他先醒来,拍着他的脸叫他的名字,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大半夜的发什么癫,江从道就会说:
“梦见你跟别人跑了。”
忆及此,江从道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中夹杂着一丝苦涩。谁也想不到这么一句玩笑话后来成了真,也想不到如今在一起睡一觉都成了奢侈。
窗外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凌晨五六点钟的时候,方多米便起了床,等江从道醒了回笼觉睁开眼,香喷喷的饭就摆在了桌上。
江从道闻着这味道,忽然生出几分羡慕。
凭什么他做不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肖闻从前总是嫌弃他的厨艺,明里暗里地暗示他别进厨房,虽说肖闻从没对做饭这件事有什么怨言,但江从道觉得作为一个好男人,要学会给自己施加压力,提升技能。
尽管他也未必有机会展示。
“这个饼子不错,怎么做的?”
他洗漱一番后,佯装不经心地问道,还拿起一张撕开一点,仔细端详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塞进嘴里。
“跟爷爷学的,很简单的。”
“嗯?”
看似不大在意,实则竖起了耳朵,只等着方多米的下文。
“要先和点面,揉成团,擀成面皮了刷上调好的油酥,油酥嘛,就是要先放......”
他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兴许是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越说越激动,江从道的眉头也越皱越紧,末了方多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以为是自己太吵了,扰着了别人吃饭。
实际是他说得太快,江从道压根记不住,也听不懂他说得那些名词,什么剂子油酥,他听着就像天书。
方多米:“其实我也没想到在这儿做得能好吃那么多,以前在沙海镇上,面里掺着土,葱花混着野菜,油也是别人扔掉不要的,吃着牙碜,还有股怪味儿呢。”
江从道:“算了,改天你教我做吧。”
方多米:“好啊。”
江从道往常只吃两张饼子配一碗面汤,今天细品着饼子里的味道,不知不觉多吃了一张,方多米有些意外地缩回了拿饼子的手,只喝了几口汤。
江从道:“这还有两张,怎么不吃?”
“唔......老大,不对,云大哥一会儿要来蹭饭的。”
“他?蹭我们的?”
“是啊,他说家里佣人做得饭吃腻了,换换口味。”
江从道眉眼间带着几分疑惑,腹诽了云刃几句,不想说曹操曹操到,他一口饭还没咽下去,云刃就在外头叫起了门。
“早上好早上好,我看看今天做得什么。”
他卷起一张饼子就塞进了嘴里,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夸上两句:
“跟我妈以前做得一个味儿,以后别说我长得像你妈了,你是我妈。”
方多米:“......”
云刃坐上车的时候还在嗦手指头,嗦完若无其事地擦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总归那是白廷舟坐得位置,云刃不敢跟他正面刚,但是这专门恶心人的小动作倒是越来越多。
江从道庆幸自己没坐在那,并且每隔三分钟庆幸一次自己的决定,因为隔夜的水,座位下面落得灰尘,最后全都被云刃糊在了副驾驶上。
江从道:“你就不怕被他发现?”
云刃:“那你真是高估他了,白廷舟这个老东西高傲惯了,总以为自己掌握住别人的命脉,别人就得对他感激涕零死心塌地,实际上呢,他那帮手下要不是图个生计,早给他卸八块了。”
他说着,不耐烦地轰了一脚油门,昨天那个黑顶教堂闪过窗外,云刃又拐了一个弯,渐渐降下了车速。
“马上到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胳膊上用纹身笔纹上的那一圈还在发肿,内里用特殊颜料填充的地方却没甚异样,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得出端倪。
江从道用绷带将纹身裹紧,长袖的袖边塞进手套里,在众人的眼光里走进尽头为他专门准备的房间。
他料到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只是没想到麻烦能来得这么快——
快到他甚至还没踏进房间的门。
一个光头男拦在门前,语气蛮横:“你是哪来的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让开些,你挡着我了。”
“对长辈讲话要有礼貌,昨天吩咐我们把东西都搬出来的时候,我还寻思是来了个什么人物,没想到连句场面话都讲不来,不如我们来教教你。”
江从道满是不屑地一笑,扫了一眼男人亮到反光的头顶:“教我之前先想办法长点头发吧,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你教我也看不见。”
围观看热闹的人里传出两三声笑,男人的脸比刚才更黑了点,捋起了袖子,看样子是要动手。
想找江从道麻烦的肯定不止一个,派这个光头出来当代表,说明这人不仅能打,还在这个群体中有一定的权威。
干掉一个等于干掉一群,江从道觉得这是好事,将装着行李的包扔在了地上。
趁早证明自己是个不好欺负的料,以后能省下来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