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螺旋(20)

“小夜，你真聪明，你以为有人天生就能这么聪明吗？还有你，”林华白转向林晨，“音乐天才，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天生英才。”

林晨显然比林夜更震惊，从林华白进了这个房间开始，他就一直颤颤巍巍靠在墙上，要是失了这面墙，他可能会瘫软在地。

“我应该听妈妈的话，不要回来。”林晨自言自语。

要是他听话，就不会知道这些疯狂的事情，不会看到父亲残忍的一面。他永远都是幸福家庭长大的天才音乐家，受世界追捧，未来一片晴空万里。

林夜看了看林晨，又看向林华白：“永生之后，你还想做什么？人命在你眼里一文不值，你想成为造物主吗？”

林华白被戳穿了心思，反而平静下来，微笑不语。

看着这笑容，林夜打了个寒颤，还是说道：“爸爸，即便我们都只是你永生梦想的实验品，我们依然爱你，妈妈也依然爱你。所以，停下来吧，别再错下去了。”

林夜发自内心的呼唤得不到任何回应，林华白表情变得扭曲：“你不想交出来，也没关系，不过是需要多花些时间重新再研究一遍。”

说完，林华白摸出手枪，对着林夜开了枪。

第十五章

林晨扑过来挡在林夜身前，枪声和林晨扑过来的撞击，把林夜从天真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面前没有慈爱的父亲，只有罪行暴露凶相毕露的疯子。

林夜还没来得及查看林晨有没有受伤，就被他推了一把。

“快跑。”

林夜迟疑着，林华白走上前又要补枪，林晨吃力地一滚抱住了他的腿，那一枪擦着林夜的脸颊打中外面的一个玻璃罐。

“我们不能都死在这儿。小夜，带着妈妈和我的份，好好活着。”林晨朝林夜吼道。

林夜一咬牙，转身跑了出去。身后再次传来枪声，她没敢回头，满脸泪水，拼命往前跑，一直跑出了林家的别墅。

身后的别墅一瞬间灯火通明，林夜前方一片漆黑。她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摔倒在地。突然一束光打过来，是汽车的车灯。

林夜用手挡住刺眼的光，内心绝望，跑不掉了。

驾驶位下来一个人，朝着林夜走过来，等到那人走近，林夜突然暴起，用着全身力气朝对方脸上挥拳。

我要活下去，林夜这一拳来得突然，对方毫无防备，虽然有避让的动作，还是被打中了肩膀。

“哎哟，你杀人啊。”这声音极其熟悉，林夜止住了第二拳。

“季乐平！你还活着。”

“当然活着，不过差点被你打死。”

看不到他的笑容，可是这潺潺清泉一般充满了生命力的声音，瞬间润泽了林夜的内心。

来不及叙旧，别墅里已经有人追了出来。

“快上车。”季乐平迅速跳上车，技术精湛调转车头方向。

林夜坐在副驾，抽抽搭搭地哭，季乐平安静开车。她不说，他就不问。

车开到了一片废弃小区，两人下了车往里走，在一栋建筑物底楼竟然铺着床。

“地方比较简陋，今晚将就住吧。”季乐平说着，不知从哪个角落掏出了一盏露营灯。

“谁救了你？”

林夜那天看到季乐平和车一起沉到水里，就算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逃生。

“狗子。”季乐平正跟一个罐头较劲儿，他顿了顿，很不情愿地补充道，“还有……沈医生。”

这真是出乎林夜的预料，她原本以为沈泽跟她父亲这些人是一伙儿的，当初在养老院，沈泽打开暗道让她逃走就令她觉得奇怪，现在他又救了季乐平。

“他俩呢？”林夜左右看看，似乎他们要从哪个黑暗里冒出来。

“去搬救兵了，让我在那个别墅外面守着，我都守了好几天了，本来都决定明天冒险探进去找你，结果你自己跑出来了。”

“沈泽，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林夜问道。

季乐平皱着眉想了想：“我觉得不像，他好像知道很多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又要找我帮忙，又什么都不说。”

“你想知道吗？”

“随便吧，你平安就好。”季乐平冲林夜道，“接下来，回家吗？”

家。林夜听到这个字，眼泪又涌了上来。

季乐平手忙脚乱，抽出纸巾帮她擦，动作粗鲁，刚擦了一下又停住，不知所措：“我，说错什么了？”

林夜接过季乐平手上的纸巾，胡乱抹了几下，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了。”

季乐平担忧地看着她，林夜平复了一下情绪，把发现的事情都告诉了季乐平。说完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季乐平呆呆地，抱着头，一副信息接收不良的样子。

林夜抬头望着天，不论人间如何变化，星空依旧。

季乐平换了个姿势发呆，林夜问他：“我该怎么办？”

“啊？”

“我确实拿走了实验数据，还有我爸爸的罪证，我该不该交给警察。”

季乐平挠了挠头：“这么大的事，你问我啊？”

“我一直在想，即便他真的想杀我，他还是我爸爸，我们一家人也有过幸福快乐的时光。他确实做错了，但是如果这个实验成功，真的可能会造福全人类。”

林夜的纠结，不仅仅在于这个人是她的父亲，还在于为了医学研究牺牲少部分人到底对不对。她确实动摇了，也许，不出于私心的话，这么做也不一定是错的。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季乐平说道，“我不懂你所谓的医学研究，所谓的造福全人类，我没有这么伟大，我只知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无比珍贵。谁该牺牲谁又该被拯救，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替别人选择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