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6)
我漫无目的地溜达着,直到穿越两个街道,来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才回过神。
我很累,决定原路返回,说不定方尧已经到家了,可能在睡觉。
可谁知,我竟然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是方尧,和一个女生。
两人从不远处的宾馆拉着手走出来,相偎相依,看上去很甜蜜。
我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当下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急促,有一种缺氧的感觉,浑身止不住颤抖。
相比震惊和嫉妒,更多是被背叛的感觉。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我只记得等我冷静下来时,发现手机里多了很多张偷拍的照片。
方尧没有回家,他的母亲方教授回来了。她一直冷冰冰地忙于工作,跟我父亲是同一种人。
我想我那时是疯了,我将照片拿给方教授看,“你的儿子,跟别的女生睡了。”
我为了报复方尧,也为了看看这个女人受伤的表情。
谁知,方教授连眼都没抬,淡淡地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当晚我俩一起吃晚饭,她不怎么会做饭,做的很难吃。
我将碗推到一边,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抗议。
在我的概念里,方尧和方教授才是一家人,对谁表示敌意,都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可是,方教授不吃这套。
她一直都看不上我,甚至撺掇父亲将我转到军事化管理的封闭高校。
她经常用鄙夷的眼神望着我,好像觉得我是舒家的蛀虫,给舒家门楣蒙尘的人。
方教授是高傲的,但那又怎样,不还是为了权势,嫁进我家,做了我的继母。
我听说,在她嫁给父亲没多久,一处规划用地很快就批了,那里后来成为一家脑科医院。
“舒童。”方教授放下筷子,盯着我,又是那种极不友好的眼神。
我知道她没什么好话,但没想过,智商高的人,原来能迅速抓住别人的痛点并予以冷嘲热讽地打击。
“你不会喜欢方尧吧?”方教授说,“你配不上他的,他也看不上你。”
她说的很直白,甚至还挤出一抹微笑。
这在我看来,既刺耳又刺眼。
果然,她是懂得杀人诛心的。
在这场对峙中,我的自尊被她完全踩在脚下。我好不容易从堕落和无望中稍稍抬起了头,但他们用行为,再一次决绝地将我按进沼泽。
我没有说话。
方茹(方教授)这个女人,笑得很得意。
方尧几天后回家,我已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丝毫不知自己开房的事已被我发现,就算知道,又能怎样?
那周周六,是我的生日,父亲和方茹都不在,我请求方尧陪我过生日。
方尧很善良,他一口答应下来。
舒童 04:报复
我的生日在12月,是芦城一年中最冷的月份。
据母亲说,我出生那天,伴着芦城一场几年难遇的暴风雪。
父亲在单位接到消息,路滑车少,他一路跑到市医院,快到医院门口,脚底一滑,一个屁股墩坐摔在地上。
以前每次过生日,母亲都会把这件事当笑话说,说完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父亲会一脸窘迫和害羞,然后催我快快吹灭生日蜡烛,赶紧吃蛋糕。
可是,自母亲离开后,再也无人张罗过我的生日。
时隔多年,我邀请方尧陪我过生日,心里既忐忑又有点雀跃。
毕竟,这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希望能按我心意,好好度过。
周六那天,我准备了很多零食还有酒,方尧买了很多气球,我在摆桌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打气球,打起一个升一个,打起一个升一个,不一会儿,屋子里飞满了粉色气球。
我从儿时起就很喜欢粉色,梦幻童真,是公主的色彩。
方尧给我准备了蛋糕,除此之外,他还用自己的零花钱,给我买了个礼物,我提前拆开,里面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发箍。
方尧点起生日蜡烛,关了灯,端着生日蛋糕给我唱“生日快乐”歌。
我戴着他送的发箍,双手交握在胸前,闭着眼,郑重许下一个愿望。
许完愿,我睁开眼,看方尧的容颜在蜡烛下隐隐绰绰,煞是好看。
我微微一笑,吹灭了蜡烛。
接下来我俩边吃零食边喝酒,大聊特聊。他说他的过去,我说我的过去,但唯有那个秘密,我始终谨记不告诉任何人,即便喝到烂醉,这件事也足够翻出我残存的理智,让我闭嘴。
我俩酒量都不多,聊得开心一不小心就喝上头了。但我依然清醒,方尧看上去已经有点意识不清了。
我凑近他,认真端详他的五官,英俊帅气,已是成年男人的模样。
他面色潮红,眼睛虚闭着,躺在沙发上,浑身散发酒气。
在我看来,此时的他,比平时更有诱惑。
我轻轻唤醒他,“方尧,方尧。”
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我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方尧咽了口吐沫,微微睁开眼,口齿不清道:“什么秘密?”
“我知道,你前不久跟一个女生睡过。”
酒精让方尧的反应和感知力下降迟钝不少。好一会儿,他才略有些惊讶,眼睛也睁大了一些。
我随即将自己的唇覆在他温热干燥的唇上。
方尧将手放在我肩上,艰难推开我,“舒童,你在做什么?”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在做你跟那个女生会做的事。”
“你疯了?!”方尧很震惊,他坐起身,但酒意让他头晕,身形摇晃。
我缓缓脱掉自己的上衣,靠近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我没疯,难道你不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