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和宿敌成亲了(127)
清了清嗓子,玄负雪终于忍不住,大声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和他说了,他只是我曾经的大师兄,那纸婚书我不认。”
年轻的魔头忽然“噗嗤”笑了一声:“嗯,我知道。”
这人耍她玩呢?!
玄负雪猛地抽回手,仍觉不满,又抄起枕头狠狠往他身上一砸。
凛迟就笔直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她发泄,甚至塞在枕里的雪白棉絮飞出,挂了他满头满脸,犹如雪沫纷纷,他也还是一副无辜又纯情的模样,冲她眨了眨眼睛。
“......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玄负雪恼羞成怒,抱着手臂瞪他。
若是这人专程来消遣自己,玄负雪不介意让他尝一尝鹤鸣弓的滋味!
凛迟道:“苍知白,我不喜欢他。”
玄负雪没好气地翻白眼:“我警告你、你要是还在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拈酸吃醋——”
“不是,他不对劲。”凛迟反而摆出了一副正经谈话的架势,“今日殿上,我同他交手,觉得很熟悉。”
“十八年前,我被骗入见孤峰后山禁地,有人先杀死你二师兄,又伪装成我的模样,刺杀你在后。我后来赶到时,与那人交过手。”
“苍知白出招的路数,同那人有几分相似。”
“怎么会?”玄负雪原本的不自知荡然无存,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看清他肃然不似说笑的神色后,脑中乱成了一团麻,“可我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我二师兄假死所作......”
她将自己探查乌行止死前下落、半路遭遇疑似二师兄之人袭击等事一五一十与凛迟说了,勉强理出几分头绪:“若你没认错人,那当初在见孤峰禁地陷害你的应该是大师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二师兄在这其中又担任了什么身份?
如果二师兄没死,为何她当初又亲眼在见孤峰禁地内看见了他的尸体?
昨日在她脖颈上留下伤痕、那腰间悬挂鹤羽弓穗的蒙面杀手,究竟是不是二师兄?
乌行止又是怎么得罪了那人,以至于会招来杀身之祸——等等!
她缓缓睁大双眼。
一股恶寒从背后升起。
玄负雪猛地掀开褥子,从地下掏出了一直藏得很好的书册,书页翻动哗哗作响。
“各族族谱?你看这做什么?”凛迟凑过去,同她并肩看着书册,他不太识字,所以很吃力才能跟上玄负雪翻阅地速度,刷刷刷过了几页之后就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嗤笑:“这么关心见孤峰的祖上来历,难不成当真筹谋着要嫁进苍家,在合算生辰八字——”
“你看这里。”玄负雪的心脏砰砰直跳,压根没留神这满口混话的家伙又说了什么,将书中那几行关键的字指给他看,“苍以朗原本修为平平,和晚秋姨成亲时也只能到千寻云岭中当一个上门女婿,可偏偏在仙魔大战中境界一跃千里,甚至独创剑法,成立一宗。”
世人多爱传颂紫微星现世的传说,对横空出世的天才喜闻乐见,更何况修仙一途本就坎坷莫测,即使苍以朗毫无痕迹地一跃而起,众人也只当他是在某处得了什么神秘机缘,才能一朝潜龙在天。
可若是,这莫大的机缘,是用人命为代价呢?
半个时辰前,苍知白的声音言犹在耳。
【师父令我取了你娘亲的血,饮下后有助修炼。】
苍以朗如何能得知玄桃之血能助人修炼?
怕不是自己已经亲身试验过、借着几分神血,才能鲤鱼跃龙门、成为如今的苍以朗。
宛如一桶冰水兜头而下,玄负雪只觉得彻骨生寒,手脚冰冷
......她娘的病,真是自然而来,还是人为陷害?
当初说是去见孤峰寻亲是真,还是遭恶人胁迫、被囚软禁才是真相?
玄负雪拜入师门的第一天,是个日光灿烂的冬日,松柏长青,冰雪皑皑,皆是琉璃世界。冰雪可爱的幼童特地早早起来扎了两个羊角辫,双手捧着敬师茶高高举过头顶,一步一步地朝端坐上位的儒雅男子走去。
那会是她未来的师父,传道授业解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给了她第二个家的人。
苍以朗接过女童递过的茶杯,因为紧张,交接时茶杯微晃,滚烫茶水溢出,溅落到男子的手指之上,登时烫红了一片。
身旁服侍的弟子皆变了脸色,而她的师父却只是朝她微微一笑,道了句无妨,又清缓抚摸玄负雪的头顶。
“既拜入门下,此后便由为师罩护着你了。”
......
忽地跌入了一个湿润温热的怀抱,有人将下颌搁在她的头顶,微微压下,带着令人安心的重量。
被凛迟的手掌轻拍后背,宛如安抚婴儿一般上下摩挲了好几遍,玄负雪这才发现自己在发着抖。
“我在这里。”青年声线微哑,响在耳畔,如喁喁私语,“别怕。”
避火图
玄负雪把脸埋在他的臂弯,好像把自己缩小、退化,可以全身心地躲在所爱之人的怀抱里。
生锈发酵的情感又逢雷雨天,雨滴淅淅沥沥,雨幕连绵不绝,一方暗室之内,一床锦绣被衾之间,两道人影如交缠的小兽,皆是瑟瑟发抖,相互依偎着舔舐伤口。
眼眶和鼻头都酸涩得不得了,玄负雪心里暗骂一声可恶,原本她还想生个火堆替凛迟把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烘干呢,现下倒好,她的眼泪又来添油加醋了。
抱着她的人僵硬得成了一块木头,长手长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才好,只好笨拙地轻拍她的后背,哄小孩似的呢喃:“别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