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和宿敌成亲了(93)
玄负雪脸上一热,强作镇定:“我们从来是睡两间房的。”
乌明珠却皱了眉:“可是我不习惯与他人同寝!”
原来是要赶她走!
这讨厌的大小姐脾气!
玄负雪刚想讥讽两句,可忽然又想到了死去的乌行止......
唉,算了,就当可怜乌明珠,也不同她争辩了。
退出去,玄负雪重新走到院子另一边,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门,凛迟正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手掌撑着碎花布面。
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玄负雪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她说话都快打结:“那、那个,今晚,我同你一起睡。”
溪水潺潺
屋内一片寂静。
屋外的蛙鸣阵阵,鼓噪不已。
玄负雪只觉得一鼓血气从脚冲到顶,脸颊滚烫得几乎要从头顶冒蒸汽了。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可以和大嫂挤一间——”她下意识想跑,又恨不得拍自己的嘴巴,要走也该是凛迟走,凭什么是她落荒而逃?
“好。”凛迟微微颔首,“你同我一间。”
心脏被他说话的大喘气弄得一会上一会下,她悻悻地掉头,进了屋子,亲手关好门,门闩落下。
木板床上,凛迟已经铺好了被单,合衣躺好,给她留了床铺靠里的位置。
在原地踌躇片刻,玄负雪才慢吞吞挪动步伐,手脚并用爬上了榻,小心翼翼,尽量不碰到他的任何一片衣角。
等到躺下,她的额头居然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
初春乍暖还寒,入夜后更是冻人。农家屋舍里没有烧地暖,只能依靠布衾取暖,可毕竟边缘之家并不富裕,用来招待客人的棉被也只有一床,玄负雪束手束脚地钻进被窝,能感觉到手边便是男人的身体。
她绷紧了后背,心脏在夜里一下一下跳动得很清晰。
都怪那个幻境!自那以后她对着凛迟就哪哪都不对劲。
从前恨也纯粹,讨厌亦没有理由,如今宛如清水里滴入了一滴浓墨,墨迹氤氲扩散,连带着整片纯洁心境都成了看不分明。
偏偏始作俑者往她心里捣乱之后,还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闭着眼睡得正香。
今晚凛迟又是保持他那种独特的趴睡姿势,侧脸贴着草枕,手掌拢住鼻子。
他睡得无忧无虑,玄负雪却越看越气,干脆伸手狠狠揪住他的耳朵。
凛迟骤然吃疼,猛地睁眼,凶光一闪而过,身体本能比意识更快,直接一个翻身压覆而上。
青年身躯高大,牢牢将底下纤弱的少女笼罩,被衾翻覆,乌发凌乱,缠上了被扣住的皓白玉腕。
凛迟的喉结清晰地滚了一下,压低脑袋,唇蹭上她的脖颈。
动作结结实实,一出,两人皆是愣住。
玄负雪是茫然,而凛迟则是清醒。
他火速从玄负雪身上翻身下来,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有意。我就是,突然有点难受,我......”
他着了火似的跳下床,慌张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玄负雪睁大眼睛,看了一会床顶,后知后觉地恼羞成怒。
这怎么还能睡得着?!
她干脆也掀开被子,拖拉着鞋底,怒气冲冲地就去找凛迟算账了。
沿着哗哗水声,屋后清澈见底的小溪中间站着一个人,青年脱掉了里衣,袒露上半身,薄肌流畅,月光下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矫健豹子。
他背对着玄负雪,正在弯腰用冰凉溪水扑脸。
玄负雪拾起岸边一枚鹅卵石,直接投进溪里,“咚”地溅起水花。
转过来一张湿淋淋的年轻英俊的脸,凛迟抿唇,没吭声,水珠滴滴答答地沿着他的眉毛,往鼻梁,再经过薄唇,一路滑落。
两人对视了片刻,玄负雪踢掉鞋子,跨进溪水之中,清凉的水流漫过脚背,溪底石子坚硬咯得微疼。
刚往溪水中心走两步,就有一阵嬉笑声传来。
大概是下游的一户人家,窗子没有关密,里头贴着说话的亲言热语传了出来。
“你这口是心非的坏婆娘,白日对我冷言冷语,怎么到了晚上却痴缠得厉害?”
“哼......那问问你的‘好活计’,让人家日思夜想呢......”
接着一阵耳鬓厮磨,听得人脸红心跳。
男声暗哑,不住地质问:“那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那东西?”
女声嘻嘻笑,婉转动听:“这不是显而易见?你见过我在床下给过你好脸色?......我们整日吵架,你又那么讨厌......”
灯熄了,鸳鸯交颈,甜言蜜语渐渐淡去。
哗啦——
凛迟默默地跨出了溪水,坐在岸边拧干自己的湿衣服。
他坦坦荡荡,可玄负雪的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试图无视方才听见的那些荤话,板着脸问凛迟道:“你今晚还要不要回房?”
凛迟低着头,把湿哒哒的里衣拧成麻花:“我不回去了。”
玄负雪一口气顿时堵住,半晌,才恶声恶气道:“那好。明日日出,我们就继续出发。”
凛迟看也不看她,低声应了一句。
等了一会,他一直没吭声,玄负雪只能气鼓鼓地自己往回走,远远地,听见背后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玄负雪气得直接踢飞了路边的一颗石子。
*
凛迟果然一夜未归。
如同岸边枯石,他在溪边坐了一夜,流水淙淙洗刷不掉他内心的震荡,等到天边既白,才迟缓地抖落一身朝露,往村口栓牛绳的大树走去。
牛车旁,乌明珠早就等在了车上,打着哈欠,黑眼圈挂到下巴。她睡不惯农户的简陋木房,总觉得床褥有怪味,窗下虫鸣扰人,翻来覆去大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