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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姑娘当外室以后(269)

作者: 纸鹿 阅读记录

只是一两个字,可要从她喉间出来像是要历遍千难万险。

秦霁从来不说。

唯在一日日的相处之中,才能察觉到她的回应。

这天看完灯回来,小雨往书房端来了一碗暖汤,还不忘贴心嘱咐,“爹爹出门时要多穿一些,初春还冷,少吹风。”

小孩子哪里想得到这些,说这些话的人是秦霁。

他又想起,她和小雨都喜清淡,在他来之后,桌上每日总会有两道蜀菜。

秦霁的喜欢在意,像一片湖,常常静默无声。可你知道,夏日清凉的风与她有关,怡人净目的荷花与她有关,平日涌起的片刻欢愉也与她有关。

拥有这片湖很难,好在,他如今也分到了一隅之地。

秦霁一直不知道某人的小得意,直到某日陆迢赴宴晚归,才发现一点端倪。

宴上的酒一轮一轮,陆迢没能躲开。回到芷园,天色已黑透。

秦霁刚沐浴完,坐在书案边,一面绞头发,一面去翻铺子里近半年的账册。陆迢换完衣裳,在她身侧坐下。

“怎么一心二用?” 他捞起秦霁半湿未干的长发,顺手接过了她手上的蜕巾。

“白天没看完。”秦霁声音有些犯困,又问,“你喝的什么酒?”

闻起来有种花香,又有醇厚的酒味,她还没遇到过。

“梨花白。”陆迢低笑,俊朗面容被光影削添出柔和的神色。

分明是三十的人了,和四年前却看不出任何区别。宽肩窄腰,身姿颀长,胸腹还更硬实了些,不见年长的痕迹。和书案前杏眸粉腮的美人坐在一处,显得很是相配。

陆迢在她耳背亲了亲,“明日我带一坛回来。”

秦霁点点头,指尖捻起账册翻了一页。她身后乌黑湿润的发梢垂落到腰际,被他用蜕巾裹起,仔细揉搓。将一绺搓成散出来的一缕缕。

待她合上账本已是深夜,陆迢不知何时阖上了眼,下颌轻抵在她发顶。

“陆迢?”秦霁侧过身,被圈了个满怀。

“看完了?”陆迢问,声音醺然。

“嗯。”秦霁想,他好像醉了。

看到陆迢微红的耳尖,她更加确认这个念头。

他就是喝醉了。

秦霁双手托起他的脸,“陆迢。”

“嗯。”他静静望着她。

这副模样不是醉,也是个半醉,有些事情现在问最好不过。

秦霁抿抿唇,“你早就叫太医去看过我师父了,是不是?”

“嗯。”

“你在马车上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迢沉默了会儿,“不想说。”

秦霁轻哼一声,“还有,你胸口多出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她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那里还只有一道。这样的疤,受伤时必然危及性命,可他在西南的四年,她从未听到过有这样的险况。

陆迢越是不让她看那儿,她越是好奇。

他在她手心不说话,秦霁又问了一遍。

“这是——”陆迢说着一顿。

他是有些醉,却还没糊涂。

“这是不小心弄的。”陆迢下颌搁在她肩头,轻抱着她,“我困了,声声。”

他醉了还是很精明。

秦霁没再问,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陆迢去了趟净室,回来时房内留着一盏灯,掀开床帐,秦霁正侧卧对着床榻里侧。

“秦霁?”陆迢轻唤了声,未有回应,秦霁已经睡熟。

陆迢在她身侧睡下,翻身朝里,只能对着秦霁满头的乌发。

他今夜惹到她了。

陆迢知晓她早就想知道,可是要怎么说呢?

那些是他隐秘的心事。

相识之初,他只想得到她的人。到后来,他又觉得不够安心,想要个能将两人绑在一起的关系和由头。

陆迢原以为,自己娶到她,便不再有憾。然而欲壑难填,真和秦霁成亲了,他仍不知足。

不甘心和秦霁止步于此。

有了她的人,她身边的位置,还是不够,他还想要秦霁的喜欢,在意,和真心。

人心何其贪婪。

陆迢和秦霁亲密过,也被她疏离过,对她的了解颇深。

秦霁性子温柔和善不假,可这样的人,偏偏最不容易把真心交付出去,里面装着个冷芯子,遑论会喜欢上别人。

要得到她的喜欢,实在太难太难。

陆迢原不是爱冒风险的人,没有成算的事情,他不常去做。然而这些自以为的原则,遇到秦霁后,通通变成了例外。

四年前与她和离,便是他押上算筹,赌得最大的一场。

今上动了心思,西南偏远之地,一去便是几年,他不得不走,可秦霁不必。

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不会为了他走,可就这么俄延在京城等他,也很没有道理。

那时秦霁心中本来就没有他,再独留在这儿,岂非让他们之间平白生怨?

她或许不会,但旁人定会加诸口舌。只要有那么丁点生怨的可能,都会让陆迢极其不安心。

他想要她没有顾忌,不受旁的干扰,好好在京城过和以前一样的日子,再——偶尔想起他。

最后一条实在太难,他唯有在放她走的时候干脆利落些,忍下所有要问的话,叫她记得这一点好。

陆迢的赢面实在太小。

在西南带兵,空下来的时候,将士们都在各处找人写家书。他也写了,只是一封半封地写下去,怎么都是词不达意,言不由衷。

那些信是怎么都不能寄给她的,一寄过去,他就要在秦霁面前原形毕露。只能写一封,留一封。

陆迢闲下来的时候常常想她,对着那些信,却找不出一个寄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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