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又被气笑了吗(9)
每道菜肴他都浅尝辄止,用得极少,不过半柱香,便停下动静。
陆蔓冷眼旁观着李挽小心谨慎的模样,心中好笑,只道这人坏事做多了,连吃饭都吃不安稳。
戒心也忒重了!
不知何时,刀鹊悄无声息的绕来身后,覆在李挽悄声道,
“殿下,南蛮有动静了。”
这是李挽第一次带夫人入宫家宴,若非头等要事,刀鹊不会不懂规矩、进殿打扰他。
李挽默了一瞬,同陆蔓沉声道,“晚些夫人歇好了,让于叔送你回府。”
陆蔓懵懵抬头,嘴里还叼着一只乳鸽,“你要去哪儿?”
“出城。”
李挽头也不回,阔步走出殿去。
刀鹊瞧着陆蔓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些忐忑。跟着李挽一步三回头出了大殿,行至东掖门时,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王爷,夫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本王不是安排了于叔接她?”
李挽莫名其妙,翻身上马。
刀鹊咬咬牙,
“可是,探子在城东门外百里,今夜怕是赶不回城。王爷难道是想让夫人……独自回府?”
他其实想说的是“独守空闺”这几个字。
昨晚王爷醉酒不能行事,今天可是两人大婚后的第一天同房,王爷居然……居然一点都不惦念?
可惜,李挽一点都没明白刀鹊的意思,骑在马上,垂头睨着他,神情颇为无语,
“不然呢?王府以后就是她的家,她回自己的家,难不成还需要本王教她?”
刀鹊更无语。
即便南蛮事重要、不得不离开,但至少也该有点依依惜别、你侬我侬吧。
幸好他晓得王爷只是不懂人情世故,否则,就王爷这副冷血无情的模样,是个人都会觉得他某些方面有问题。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刀鹊一个,熟悉李挽的人,大多都知道他脾气古怪。
薛太后就记得,早年李挽还住在建康宫,逢年过节从不走动,她甚至是在入宫一年有余,才见上这位皇弟的真容,却也只是会面,这之后,成年累月,热络话都没说过几句。
只有陆蔓不了解他。她才不管李挽想什么、做什么,只觉得李挽离席,威胁顿时消失,她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手里的鸡翅都香了不少。
只是,她这幅胡吃海喝的模样,放在有心人眼里,就好像小小新妇在郎君那儿碰了壁、在掩饰失落一样。
薛太后一时可怜得紧,有意哄陆蔓,
“我瞧着,皇弟对妹妹倒是上心,还惦记着接妹妹回府;若是旁人,只怕早就一走了之了。”
“是么?”陆蔓头又不抬,认真唆着手里的鸡翅,心里只道,李挽哪里有她的鸡翅重要。
薛太后琢磨着说辞,想要宽慰陆蔓,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什么,憋不住笑音,
“望清,你记不记得前年,戴家让三娘子与皇弟相看,皇弟将人家独自留在雪天里,回城时戴三娘子嘴唇都冻得发紫。
皇弟不情不愿去瞧人家,竟厉声问戴三娘子是不是中了毒,是不是蓄意谋害自己。”
薛太后越说越乐,李昀想起这桩,也忍不住捧腹,咯咯笑了起来。
薛望清朱唇沾酒,带上笑意,“是有这么一桩。后来流言甚嚣尘上,建康城里爱慕殿下的姑娘众多,有些姑娘一心盼着见殿下一面,竟争相着乌唇。那段时间,建康城遍地乌唇白面,走上街去,真是吓煞人也。”
薛望清描述的画面,让陆蔓也跟着忍俊不禁,“竟有这等事?”
薛太后泪珠都笑了出来,抹着眼角泪渍,喘着笑音,
“他就是一颗榆木脑袋,直到现在,二十有七了,还是不会讲话。前些年,我一直担心他这辈子就这样完了,叫我如何去跟他皇兄皇父交代。幸好啊,幸好得了弟妹啊。”
话及此处,陆蔓倒是来了兴趣。她对原主生平一无所知,想要妥妥帖帖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可不得趁着这种说体己话的时机,好好套话。
她放下鸡翅骨头,抹了把油嘴,先试探着问了一句,
“皇嫂可知,郎君为何愿意娶我呢?”
第006章 平城薛氏(二)
陆蔓眨巴着杏眼,叫薛太后看在眼里,全然就是新婚小娘子忐忑又期冀的娇态。
从古至今,婚姻幸福的女娘,大抵不会在新婚第二天,以这种哀哀艾艾的模样问这种话。
薛太后心疼女娘,嫁了李挽那榆木疙瘩,叹了口气,
“弟妹何故这样问?可是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陆蔓没反应过来,懵懵怔怔,薛太后瞧着更像是默认,她思虑片刻,又道,
“诚然你二人成亲恰好在遴选禁军都统的当口,看起来确实像是他拿婚事拖延任命一般。
但我一瞧弟妹便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弟妹如此可爱,t一定是皇弟对弟妹一见钟情、心甘情愿乖乖就范。”
虽然薛太后捡着好听的话说,但陆蔓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遴选禁军都统。拖延任命。
听这个意思,李挽娶她是为了……多争取些时间掌控禁军?
薛太后将身体倾向陆蔓,玉掌掩在雪腮上,悄声又道,“弟妹,虽然我常说这小子就是块榆木疙瘩,但其实,精明得很呢。”
“此话何意?”
薛太后将人小手牵过,
“任人一瞧弟妹,便会知他多有眼光。从前多少贵女上门,他一概寻了各种理由拒绝。可那天陆公有意无意暗示了几句,他便巴巴上门,一眼相中弟妹,隔天就送去聘礼。你说这人,是不是天底下顶顶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