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182)
女婿t居然是个女子,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谁知外面沸反盈天,张家仍旧不卑不亢, 直言上奏恳请陛下看在穆羽为国征战的份上,饶她欺君之罪。
楚云轩接到张家的奏折没有表态。
于是有心人恶意揣测,说张家居然用欺君之罪替穆羽开脱,莫不是张家早就知晓穆羽的秘密,同流合污,想要搅乱朝堂。
张典客为表清白忠心,于北辰殿外长跪不起,张皇后也脱簪待罪跪于北辰殿外。
楚云轩于逆光中看着父女二人,淡淡地说了一句:“她的罪,罪不及家人,寡人自有定夺,你们都回去。”
只一句话便堵住了父女二人想要求情的路。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穆羽入狱的第十天,张禾瑶和张家断绝关系。
她说,此生不为张家女,只为穆羽妻。
以后生死祸福,均与张家无关。
这一日,张禾瑶披麻戴孝,手持穆羽的佩剑一步一步闯入北辰殿。
王城守卫军持刀阻拦,张禾瑶毫无畏惧,出剑相向。
楚云轩下了令,不许伤她性命。
一路上刀剑相逼,等到了北辰殿时,张禾瑶已经浑身是血。
在她踏入北辰殿的那一刻,满朝寂静无声。
像,真的和穆羽太像了。
一样的坚决,无畏。
“陛下!穆羽无错!”
张禾瑶目光坚决,她以手捧剑,跪倒在地。
楚云轩坐在王座上静静地看着她,默不作声,分列两班的大臣却先开了口。
直言女子怎可上殿,实在有辱圣贤。
张禾瑶冷笑一声,没等楚云轩开口便径直起身,对着满朝文武争辩起来。
“女子有辱圣贤?难道你们不是母亲生养的吗?”
一句话,令文臣们哑口无言。
见此,张禾瑶继续说道:“你们说穆羽有罪,不过就是因为她是个女子,可就是她这个小小女子却大败回鹘,收复燕云四州,小小女子而已!”
“就是因为她是女子,燕云十六州才被鲜卑所夺,男子为天,女子为地,女子生来便是相夫教子,这就是三纲五常,天经地义之事!”
文臣们被张禾瑶的言论气到,个个群情激愤,话语间分毫不让。
“历朝历代,哪里有女子带兵打仗,这与西楚而言,是耻辱!”
“牝鸡司晨,她穆羽一介女流,怎配统领千军万马!”
“哼!一个女子,隐瞒身份混入朝堂,不知是何居心!”
文臣的迂腐令张禾瑶激愤不已,她胸膛起伏不定,稍一用力,那柄长剑直插入地。
剑鸣声声,回荡在北辰殿内。
这一瞬,张禾瑶的身后似有万千神明。
她厉声质问,句句直击人心。
“你们读了四书五经,明了圣贤道理,却容不下一个女子。”
“什么文人风骨、秉直谏言,你们扪心自问,有多少坦诚的成分,天家的尊严,百姓的安康,在你们心里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你们若有本事现在就点兵出发将燕云之地从鲜卑国手里抢回来!”
“一个你们看不起的小小女子却能压在你们头上,你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张禾瑶同样声音高亢,据理力争,只她一人,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被张禾瑶的言论所震撼,朝堂上一时鸦雀无声。
是啊,他们都是男子,可无一人敢在此时提枪上马收复失地。
文臣们自知无能,却仍然不愿低头。
口口声声以圣人之言狡辩,说来说去,无非还是穆羽女子的身份。
但无一人否认穆羽的功绩。
“你们说了这么多,都是说穆羽女扮男装欺君的过失,却无一人否认她为西楚立下的功劳。”
张禾瑶如是说道。
“陛下,请听臣一言。”
见一众朝臣默不作声,杨兰芝出列开口。
“杨爱卿,请说。”
楚云轩本就不想要了穆羽的性命,朝中无人,穆羽是女子又如何,能为他所用就好。
而张禾瑶今日在朝堂的作为,似乎给了他赦免穆羽的机会。
他不信有人能坐得住。
果然,有人开口了。
“陛下,穆羽虽为女子,但骁勇善战,且屡立战功,功过相抵,罪不至死。”
“陛下,杨大人所言极是,穆羽虽然欺君,但绝对罪不至死。”
一见楚宗正此时也向着穆羽说话,楚云轩便知,穆羽这条命,不用死了。
“宗正大人,你既是王室之人,怎能如此不顾王室脸面,替罪妇申辩!”
文臣还是不依不饶,直言楚宗正有失偏颇。
“刘大人此言差矣,宗正大人此举正是为了王室颜面,此事若闹大传扬出去,丢得可不就是王室的脸,说陛下识人不明。”
“陛下,王丞相言之有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陛下,这是我军的联名册,他们乞请陛下饶恕穆羽之罪,由此可见,他们是真心拜服穆羽的!”
所谓的联名册,是张禾瑶拼尽全力得来的,这其中既有李元胜和张典客的暗中助力,也有几万将士对穆羽的真心信任拜服。
……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三公九卿竟然都站在了张禾瑶这边。
这让张禾瑶不胜感激。她对着众人深施一礼,“禾瑶谢过各位!”
看过这场“闹剧”,楚云轩缓缓开口:“众卿都是为了西楚着想,寡人明白,穆羽之事今日就议到这里,择日再议!”
朝堂争辩后楚云轩将张禾瑶也下了诏狱。
目无尊上,搅乱朝堂,实难赦免。
无他,表面功夫需要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