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动作被苏珏尽收眼底。

“姜老板，有两位朋友想想见见您。”

苏珏不管姜老板的心里是如何千回百转，他抚掌拍手，自有侍从押着两人来到姜老板的跟前。

你当是谁，正是那日被苏珏处置的一男一女。

“姜老板，你害的我们好苦啊！”男子一见姜老板在场，立马扑了过去，当初姜老板曾许诺给他多少多少好处，到头来好处没有不说，还让十二楼的人抓了现行。

“你们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们！”姜老板

“姜老板，是您亲口说的，要我们去偷账本，您还要在先生的善堂上做手脚！如今我和贱内有难，您不能不管啊！”

见姜老板对他的话视而不见，心里一下凉了半截。

而那女子只是哭。

“胡说！你，你这是血口喷人！”

“姜老板，您做事太不地道，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事，您竟然见死不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是您亲口说的吗，您想要搞垮十二楼，这样醉人间便是临江头一份的青楼了，如今您却和我出尔反尔，既然如此，姜老板就别怪我不仁义了！”

男子怒目而视，而苏珏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且让他们互咬一阵吧。

果然，二人很快互相攀咬起来，倒是咬出来不少实情。

偷账本，烧善堂，买通工匠在地基上做手脚，借着天时装神弄鬼吓唬百姓，桩桩件件，咬了个干净。

苏珏见时机成熟，上前开口道：“诸位，你们还有何话说？”

听完全程的众人一时无言，这下他们是师出无名了。

“原是这样，今日之事是大家误会了。”

孙老爷见情势反转，便调转话头，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不过，女子学堂一事还需斟酌。”

苏珏但笑不语。

没了孙老爷的带头，人群也不再叫嚷着什么要说法。

他们围在十二楼的门前，没了刚来时的气焰。

“行了，大家先回去吧。”

“走吧。”

“走，回去吧。”

人群陆续离去，这一趟，他们算是无功而返。

就在孙老爷打算悻悻而归之时，苏珏突然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而后展颜一笑，轻声说道：“孙老爷，苏某知道您爱女心切，但张鹏，不值得，您是聪明人，话不用苏某多说。”

孙老爷深深看了一眼苏珏，算是默认。

等到人都散去，那男子和女子不停地向苏珏求饶告罪。

苏珏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将手里的佩剑扔给他们，叫他们自行了断。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们若肯自行就范，你们的家人十二楼会好好照顾的。”

为了女子学堂留着他们性命到现在已经是苏珏最大的仁慈了。

男子和女子见求情无望，也深知他们有愧于十二楼，二人对视一眼，颤抖着拿起地上的佩剑。

眼一闭，心一横，血溅当场。

苏珏看着他们死在面前，心里只是小小的波动了一瞬。

他似乎和这个时代的人无异了。

恰好此时官府来人，正好看见这一幕，十二楼发生的事他们已然知晓。

不过人是自杀的，他们也不好拿人，只是从方成岷手上抓了姜老板便走了。

只是女子学堂一事他们不敢隐瞒，须得上报才好。

十二楼门前的闹剧算是暂时平息了……

……

因为十二楼的事情闹的太大，先是惊动了官府，官府又将其上报给了雍州王。

“咳咳……竟有此事？”

底下官员前来汇报时，宗政初策正面色苍白地喝着苦药。

他一直体弱多病，若不是出身王室，怕是早就因为无钱医治而一命呜呼了。

“启禀王爷，这事在临江闹得沸沸扬扬，您看，该如何处置？”

“先看看吧……咳咳咳……”宗政初策摆了摆手，示意人赶紧退下，此事他自有定夺。

因为连绵不断的咳嗽，宗政初策的脸色泛着病态的酡红。

“这事，还真是有趣呢……”宗政初策放下药碗，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女子学堂，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

一月后。

张禾瑶拿着穆羽留下的玉佩，再次登上了长安城的烽火台。

长安城内的百姓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张家二女儿一月来每日都在这里等人。

她在等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同她一样，都是女子，却也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她可保家国平安，胜过世间万千男儿。

临行前，穆羽嘱咐张禾瑶，若是自己没能回来，希望张禾瑶能替自己回到家乡冀州看一看，那里人杰地灵，山川锦绣。

是她永远的故乡，若可以，那也是她的埋骨之地。

这是张禾瑶第一次听穆羽提起她的家乡。

冀州。

是啊，像穆羽这样飒爽的女子是该来自冀州。

但张禾瑶始终坚信穆羽一定能平安归来。

所以这一个月以来，她不厌其烦地每日都登上长安城最高的烽火台，望向远方穆羽回来时必经的路。

也是她初见穆羽的那条路。

从太阳初升到月明星稀，穆羽的信念一次次崩塌又一次次重建。

她每天都固执地站在烽火台上，握着那枚玉佩，期待着穆羽的出现。

似是她的诚心感动了天地。

在一个朝阳将升的早晨，她真的看见她的夫君，正策马而来。

她的将军，胜了。

晨曦映照下的穆羽的脸，还是如此好看。

一如初见。

穆羽与张禾瑶，迎着一路晨曦来到了北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