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今天火葬场了吗(106)
本来他没打算让伐弋跟来,临近出发,忽然叫上伐弋:“算了,跟上吧。”
宴北辰抬头望着上方,即将成势的紫雷倒映在他眼底,如同盛世中,一轮又一轮,永开不败的繁花。
是末日,更是新生。
他问刑灾:“你知道我想干什么,还一直帮我?”
刑灾丝毫不见慌张:“尊上又错了,我没有在帮你,只是想让你看清一些东西。眼前这些人,绝大部分都不是我在意的。”
“她才是我唯一的底牌!”
白衣青年手中折扇合拢,直指画酒!
宴北辰冷冷盯着他。
或许是为了反击他的话,缚住青瑶的捆仙索越收越紧,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
“你真可笑。”
红衣青年扯唇笑笑,顺手抽出一把长剑,朝刑灾掷过去,插过他的躯体。
即便中剑,男人依旧笑吟吟的,摊开双手,身躯化成大片雪白的光,一点点消散。
天道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死。
世人都是祂的信徒,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存在,祂就不会死。
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都可以是祂。
只是宴北辰厌烦这个化身,不想再看见。
解决完刑灾,他将目光投向画酒。
时间重新流动。
狂风中,少女发丝早就凌乱,唯独一双眼睛很亮,直直看着他。
这条命是常嬷嬷给她的,轻易死去太不划算。
她不想死在这里,但又很清楚,不可能活着走出苍野。
不救她也没关系,反正连母亲都抛弃她了。
她只想要他的一丝犹豫。
哪怕只是一丝犹豫,也算真心。
但青年冷漠开口:“不换。”
击碎画酒最后的幻想。
小神族心底着急:“不换的话,那别怪我不客气!”
神明陨落前,曾留下遗言。
新天道初开时,鸿蒙诞生邪念。
邪念自诩无情道,背负天罚,懵懂游于世间数万年,直至托生于母体降生。
等到邪念长大,会引来灭世劫雷,三界存亡,系于一线。
没人知道那一线是什么,小神族只觉得迟则生变,不能再拖下去,当即准备斩杀人质。
长戟切断画酒脖子前,红衣青年抬手,雪白灵力瞬间盛开,隔空死死扼住他的脖子。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不客气。”
男人神情冷硬,直接出手,拧断小神族的脖子。
神族大军显然没想到,宴北辰的实力已经强悍到这种地步,顾不得人质,蜂拥而上,朝魔族大军冲去。
雷声愈发密集。
出乎所有人意料,红衣青年飞向上空,借劫雷之势,干脆利落,没有一瞬迟疑,挖出了青瑶的心。
一切发生得太快。
神心出体,青瑶肉体凡胎,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直接湮灭在第一道劫雷中。
“阿瑶!”
要不是被神侍死死拖住,颜银当即就要扑过去,和她一起灰飞烟灭。
密网般的紫色劫雷中,九琉神心盘旋而上,落入青年手中。
宴北辰眯起眼,细细打量那颗神心。
雪白神光中,内里无数黑气,几乎将它侵蚀殆尽。
没用了。
神族大军一拥而上,将画酒挤开。
等她抬起头,云端之上,大军阵前,红衣青年捏碎那颗神心!
画酒伸出手,什么也没抓住,只能喃喃:“不……”
那是她的神心,可现在碎了。
混乱中,根本没人有闲心在意她。
头顶一只靴子踩下来,画酒下意识抱住头,忽然被一道力量往上拉。等回过神,周围的神族大军已经被扫荡开去,宴北辰伸手将她拉上去。
画酒几乎恍惚。
光影错乱间,她仿佛看见当年顾州城楼上来救她的人。
那时候,他是仅剩的、愿意冒险回头找她的人。
当然,她早就清醒了。
那次他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救他的往生骨。
这次也一样。
周围的刀光剑影,生生死死,都被包裹两人的透明结界隔绝开。
像慢放的海市蜃楼,所有人都只是在时间线上爬行的蜗牛,被截成一帧帧的图片。
而结界内的时间不受影响。
苍野天域,劫雷汇聚得越来越大。
下方更恐怖,山川拔地而起,白云滚入焦土,化成滔天巨浪,似乎要淹没一切生命。
神魔大军在空中几乎站不稳,连交战的心思都快没有。
宴北辰不在意外面那些人,坦然承认:“本来我打算,先用你的身体养着我的往生骨。可后来,你背着我走了好远的路,于是我改变主意,想让你一起活。”
这话纯属自欺欺人。
世间所有生命,当然也包含画酒在内,少一个都不行。
他肯定是要杀她的。
虽说画酒必须死,但他有他的办法。
等天道死了,他再捏出一个新的她。
毕竟他说过要娶她,是真心实意的。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捏出新的伐弋,新的刑灾。
只要他想,他可以捏出任何人。
可结局在刚刚发生改写。
任何人里,不再包含画酒。
因为青瑶利用神心使用禁术,弄脏了九琉神心。
没有纯粹的神心,世间不会再有下一个画酒。
画酒并不知道这一切。
但她看懂他脸上的悲伤,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神情。
无论在哪里,宴北辰总是游刃有余的。
这一刻,他捏住她的肩,难得失态:“如果我们只能有一个活下去,你告诉我,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该舍弃你了?林州一战,我们流落大荒,长命跟了我几百年,我不也是说杀就杀?怪就怪,它不该自作主张为我挡箭,受伤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