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今天火葬场了吗(75)
灰扑扑的人捂着脸上乌青,眼中恨意滔天。
他本名周恒,曾经也算显贵。
直到那日在其赛的婚宴醉酒,干了出格的事,被赤莲下令拖出去杖责。
幸而命大不死,但一条腿残了。
但经此一事,家族视他为耻辱,直接驱逐。
周恒现在落魄至极,最憎恨的,是害他沦落至此的画酒,所以刚才忍不住开口,想落井下石。
但他没掂量清后果。
现在被赌坊赶出来,周恒彻底无处可去。
像条丧家犬,一瘸一拐走入穷巷,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再度睁眼,天空下起小雨,面前站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衣着不凡,笑吟吟俯身问:“你就是周恒?我瞧见你被赶出来了,真是好可怜啊。”
周恒愣了一瞬,心想这人竟然跟着他来到这里,必然是看上他某种特质。
或许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意识到这点后,周恒慌忙扑到男人脚边,重重磕头:“求大人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为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
人缘确实是个玄学,与种族无关。
作为一个不太热情的姑娘,画酒人缘很一般,周围魔族基本拿她当空气。
要问起他们的印象,那就是长得挺好看的小姑娘,性格闷闷的,没什么感觉。
相反,他们特别喜欢和善爱笑的青瑶。
她走到哪里都有好人缘,谁都愿意帮她说话。
画酒早就习惯且麻木。
对于那些背后议论的声音,只能佯装听不见,专心过自己的日子。
虽然别人可能不太在意她,但起码常嬷嬷在乎她,她的花也在乎她。
魔界不比神界,昼夜温差极大。
芙染花喜光畏寒,每到夜晚,画酒都得把花搬进屋子里,免得它被冻死。
等太阳出来时,画酒又得动手将它连盆搬出去,好让它照耀到更多阳光,比养孩子还费劲。
安静的午后,画酒把芙染花搬到外面的花架,蹲在院子里,给院中其他花浇水。
属实没想到,就这空隙,青瑶也能不请自来。
“画酒,姐姐来看你了,不迎接一下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画酒顿住手中动作,脊背发寒。
说实话,她不是很想搭理。
因为每当这声音叫住她,就意味着倒霉事情不远了。
青裙女子并没被她的冷淡刺伤,反而特意绕到她面前,热络拉起她的手:“没想到还能在魔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神界找我们呢?母亲很挂念你的。”
她眼中的热情几乎像是真的。
要是不了解青瑶,画酒都快被骗过去。
见她不答话,像只小闷葫芦,青瑶眉眼担忧道:“画酒,我是姐姐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当然记得,想忘记都难。
青瑶可不是蠢货,竟然找上门,必定是有十足把握,骗她毫无意义。
“不想回去。”
画酒直截了当回答她,不想再同她虚与委蛇,冷漠抽回手。
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她清楚,没人希望她回去。
神界不是她的家,不欢迎她。
青瑶没想到,现在的画酒变得这样不好说话,便也懒得再装。
她上前半步,与画酒并肩,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你的命可真大,哥哥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活在世上呢?”她投去幽幽一眼。
看见真实的她,画酒轻笑一声,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他是他,我是我。他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装笑也很难,画酒只好垂下眼睫,盖住眼底情绪。
闻言,青瑶真心笑了:“果然,母亲说得没错,你真没有良心,枉哥哥以前对你那么好。”
对她好?
这次画酒连话都不想说,心中压着一块石头,提不起来,也落不下去。
青瑶善察人心,总是能精准攻击到她最在意的地方,绕着她环视:
“我一早就知道,宴北辰有个藏得严实的未婚妻,没想到,竟然是你。”
她半垂眼睑,低声在画酒耳边说,“你与邪魔为伍,我真看不起你。”
画酒没有愤怒,只盯着脚下的泥土看。
其实它们和神界的泥土一样,都能孕育出生命。
她平静反问:“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青瑶答不上来,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哥哥就是因魔族而死,你难道忘记了吗?与魔族为伍,你看起来很开心啊。”她愤怒抓起画酒的手腕,出言讽刺。
“魔族?不。”
画酒挣脱桎梏,抬眼与青瑶平视,“珈泽哥哥,他是因为你才死的。”语气肯定。
青瑶根本就不会相信这种说辞,岔开话题问:“哥哥死的时候,你愧疚吗?为他掉过一滴眼泪吗?”
“是你和母亲逼死了他,我为什么要愧疚,要为他掉眼泪?!”
可颤抖的声音,和变红的眼圈出卖了画酒。
“真是冷漠得令人大开眼界!”青瑶怒极反笑,“哥哥对你那么好,你连一滴眼泪都舍不得为他掉?”
“我真好奇,为什么当初,不是你死在苍野呢?”
画酒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我为什么要为他掉眼泪?即便世上所有人为他痛哭,我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还有,你如果这么厌恶邪魔,为什么不亲自去和宴北辰说呢?是因为不敢吗!”
青瑶将手指攥得发白,却没有发作。
眸光看见熟悉的事物,她放弃同画酒争执,盈盈走到花架旁:“这么些年过去,你还有闲心养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