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今天火葬场了吗(88)
“你的花?”
宴北辰笑笑,简短语气极具嘲讽。
“难道不是吗?”
画酒什么都不想顾, 只想要一个公道。
“那本来就是我的花,你凭什么替我处置!”
捱了宴北辰一掌,又被青瑶气得吐血,画酒的身体情况变得糟糕。她没有站起身,只是紧攥住男人的袍角,声嘶力竭质问。
那是费娘子送给她的花,他不可以替她做主送给别人。
她的话毫不客气。
青年却并未真正生气,耐心提醒:“阿七,你记性好差。连你的命都握在我手上,还在乎什么花?”
说话时,他明明在笑,眼底却没有一丝高兴情绪。
他不懂画酒为什么执着于可有可无的花。
画酒眼睛红彤彤的,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替她慷慨。
她就是自私,就是冷漠,她就是不想用自己的花去救青瑶!
为什么青瑶犯病要摘她的花?是她天生欠青瑶的吗?
她不懂。
为什么,为什么身边所有人都喜欢青瑶。
父母如是,兄长如是,现在宴北辰,亦如是!
要爱青瑶拿自己的东西去爱好了,为什么非要从她身上剥削血肉?
是不是有人见证,会显得他们的爱意更真诚可贵?
她渺小,她卑微,她可有可无。
可是,她一点也不想见证他们伟大无私的爱意。
又或者,以上只是画酒的错觉,其实真正的她堪比日月,所以那些喜爱青瑶的人,都恨不得跑到她面前亲自证明!
画酒头痛欲裂。
她不需要知道,一点也不想知道,根本不必牵扯上她。
她只想离这些人远远的。
可连这样微小的愿望,也不被允许。
她早就对这一切感到厌烦。
画酒本以为他是来杀她的,可他没有动手。
“只是一朵花。”他望着她,目光沉沉。
像是要说服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画酒缓缓摇头:“那不只是一朵花。”
那是她曾经全部的希望。
她眼里溢出哀伤,盯着高高在上的青年。
可他感受不到她的愤怒与悲伤,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
他毫不动容,冷冷站在那里,似乎极度隐忍,又似乎极度不耐烦。
终于,他冷淡问道:“所以呢,赔你一朵花?那你把她的眼睛弄瞎了,也愿意赔她一只眼睛吗?”
画酒答不上来。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递给她一面明镜,为了让她看清,掌心祭出白色王火,“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席话,轻飘飘把她的行为定义为发疯。
她所有的不安,所有的苦楚,所有的慌张,在这一刻,都变得如此多余可笑。
他冷冰冰的话语像利刃,要将她温热的躯体剖开来,展现在世风下,历经风吹雨打。
画酒的眼泪怔在脸上,松开男人的衣角,安静下来。
她不想怎么样。
从前她只想要他的爱,卑微进尘埃里,变得不像她自己。
男人递来的镜子,画酒没有接住,镜子碎了一地。
声响惊醒她,她惶然低下眼,镜子里万千个她,都在垂泪看着她。
竟然是她吗?
这样丑态百出。
于是她擦干净眼泪,用手支起身子,弯下腰,一点点捡起她丢在地上的自尊。
宴北辰没闲心观赏这励志一幕,头也不回离开。
直到捡完碎片,画酒才想起,他来石牢一趟,甚至没有追问她刺杀他的事。
或许是根本不在乎。
画酒笑容凄然。
石牢简陋,除了一张石床和石桌,什么也没有。
地面铺着干草,倒也并不脏。
对神魔而言,无非是行动被限制,日子无聊。
接下来的日子,她依旧被关在石牢。
偶尔会出现一个小侍女,替她检查身体情况。
用宴北辰的话来说就是,别让她死得太轻易。
小侍女很嫌弃这份差事,说话也刻薄:“真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被分到这里来。小芸姐姐在神女那里伺候,不知道多走运。”
小芸是青瑶的侍女。
“拜你所赐,神女的眼睛受伤了。”
小侍女很敷衍,随意检查画酒肩上的伤,上了些草药。
“但你呀,也别得意。尊上正在四处为神女寻药医治,留着你的性命,不过是等神女好起来,亲自惩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出言嘲讽。
对待画酒的伤,小侍女完全不上心,弄得伤口反反复复,将养一个多月才好。
今日小侍女离开时,语气格外轻快:“听说神女的眼睛快好了,这苦差事终于要结束了。下次帮你换完药,我就不用来了。”
*
入了夏,魔界迎来密密绵绵的雨季。
上次一别,宴北辰消失很久,再次出现,带着一身潮湿雨气。
他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
画酒看了他一眼,青年周身无声裹挟低气压,脸庞苍白冷漠。
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右耳上,一枚丧钉都没有了。
画酒扶着墙壁站起来,语气疏离:“尊上大人,你的眼睛怎么了?”
青年有一双锐利漂亮的眼,而现在,左眼被黑色眼罩覆盖,只剩孤伶伶的右眼,阴鸷盯着她。
问这话时,她拼命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显得不在意。
可语气泄露悲伤。
“看不出来?”
青年捂着半张脸笑起来,“瞎了啊。”
他说这话时,毫不在意,像在评判别人的眼睛。
他一步步朝她走去。
察觉青年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画酒想跑,可石牢就这么点大,她的手腕被攥住。青年毫不怜惜,将她扔在石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