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若鱼沉思着观察唐亦，他本来是垂眉敛目的样子，然后好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一双漆目径直撞进了她的眼中。

下一秒，唐亦不自然地移开眼，耳根微微飘了些红。

“兮兮她……”他喉咙发紧地清了清嗓，继续道，“感觉兮兮很在乎你喜欢谁。”

这不是唐亦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刚开始他还天真的以为余兮兮在乎的是他，怕他被余若鱼抢走，所以每次他都要举手发誓般喂给余兮兮一颗定心丸。

但余兮兮在这个问题上反复询问了好几次，这就让唐亦不得不多想，她这么问的缘由会是什么。

再加上唐亦发现自己对余兮兮的美好滤镜有了裂痕……

他不知道是被余若鱼打碎的，还是自己的智商突然回笼清醒，总之，他现在已经可以更加理智地去看待余兮兮了。

通过滤镜碎裂的缝隙，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从未认识过的余兮兮。

偏执、心机、阴险……曾经那些她拿来抹黑姐姐余若鱼的词语，都可以十分契合地安在她的身上。

刚开始唐亦还能安慰自己余兮兮是因为太在乎他了，才会不择手段抓住他。

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让他彻底明白了——并非余兮兮在乎他，而是因为余若鱼曾经在乎过他，余兮兮因此就会想方设法攥牢了自己。

过去是他，今天是唐延均，未来还有可能是其他别的男人。

——只要是余若鱼想要拥有的，余兮兮都会不遗余力抢在手里。

作为一个总是被唐延均抢走东西的人，唐亦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都是偏执的疯子，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种近乎病态的追求和掌控欲。

所以面对这样同类的两个人，唐亦完全没有想过去抢人的冲动。

何况唐延均特意将酒店地址暗戳戳发过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见余兮兮被抢走嘛，他才懒得过去自找不快。

余若鱼赞许地看了唐亦一眼，看来失恋的影响还挺大，能让蠢了十几年的男人突然清醒开窍。

不过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她耸了下肩当做回答。

唐亦将头压得很低，从来听过他这种蚊子般的声音：“你说兮兮她……有没有真正喜欢过我？”

应该是有的吧——在比你更好的唐延均出现之前。

余若鱼心里这么想到。

但她实在不想占用自己的私人时间给客户做感情咨询，摆烂摊手说：“那你就只能去问她了。”

下班下班，别耽误她这个打工人的下班时间。

……

唐延均觉得今天这事顺利得有些诡异。

不知道该说那位余若鱼筹谋的能力太强，还是自己的魅力太大，竟然才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让看中的小绵羊乖乖入口。

——怎么说呢，好像并没有得到抢夺的快感。

虽然唐亦果不其然按照他的预想出现，看见了他获取胜利果实的一幕，但这出抢人好戏并没有达到高潮，而是滑向了他意想不到的位置。

唐亦干脆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而是径直骑车去找了这出好戏的导演余若鱼。

这就不得不让唐延均多想，这场戏最后的受益者究竟是谁。

如果按照手中现有的资料，唐亦一直喜欢的人是余兮兮，那他这样的选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是今天唐亦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淡定到诡异。

难道他手里掌握的已经是旧资料，而唐亦早已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余若鱼？所以这分钟才会迫不及待去跟她见面？

车内，唐延均的思绪突然被怀中软乎乎的女孩打断。

余兮兮抬起头，眼角带泪的琥珀瞳正我见犹怜地迎上来：“延均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这样的眼睛，唐延均刚才在余若鱼脸上看见过，甚至要比眼前这双更加令人心疼。

所以那时他才会突然打了个磕巴，想不出台词。

思及此，唐延均心不由猛地沉下，眉头紧皱。

怀中的小绵羊似乎被他的冷气场吓到了，小小的发抖了一下，又怯生生歪头：“怎么了？”

唐延均不动声色垂了垂眸，宽大的手掌抚上怀中人的小脸。

盯了一会儿，他玩味地勾起薄唇：“带你去开房，怎么样？”

余兮兮双眸有小幅度的惊讶，神色复杂盯他半晌后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羞涩一笑：“……都听你的。”

唐延均把玩了一下这张巴掌大的小脸，笑意更浓。

——看来是要好好确认一下了。

……

余若鱼打车回去的途中，背后机车的轰鸣声一直在响。

唐亦身穿黑色机车服，跟要土匪抢亲似的尾随不停。

避免这小子跟到别墅，余若鱼赶紧让司机师傅靠边停车，抱手等在路边。

“唐亦，回去。”她言简意赅命令道，不想浪费口舌。

唐亦啪地一下将头盔护目镜掀上去，根本不听她说话：“留下来陪我。”

余若鱼无情地提醒他：“今天并没有你的预约。”

“我又没说让你装成那个人……”唐亦好似今天受伤太深，都下意识避开余兮兮的名字，眼巴巴盯着她，“我要你陪我，余若鱼。”

“那就更不可能了。”余若鱼感觉好笑地耸了下肩。

唐亦很受伤地看她几秒，摘下头盔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腮帮子气得微微鼓起：“反正你们一个个就是把我当工具，你是这样，她也是这样，还有那个变态的唐延均……他爹的那个变态到底有什么好？！”

余若鱼微微一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