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有试着去关心姐姐。”余兮兮眼眸黯淡发沉，“可是她看我的眼神永远充满了敌意，就像屡次被骗的村民看见了那个大叫着狼来了的孩子，根本没有信任可言。”

“我在各种类型的男人之间都能够做到游刃有余，唯独对她，我笨拙至极，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关心。”

“索性我还像过去那样对她，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姐姐才能离我近一些，看我的眼神才有那么一点点的情绪。”

“即便是坏情绪我都可以接受，总好过姐姐的眼睛空洞得如一汪掀不起波澜的死水。”

“给她送去疯人院……是因为我出国后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余家，在那里还有赵乾替我照顾她。”

“还有你曾经问我的那个问题。”余兮兮眼神坚定道，“我的答案是——我当然在乎。”

余若鱼因为这句话暂停了捞肉的动作，仔细去观察对面女孩又哭又笑的表情。

似乎有一颗不可言说的种子在余兮兮的内心蓬勃生长。

余兮兮应该意识到了，或许她拼命压制过，但是见效甚微。

然后这种清醒的求而不得就让她对于姐姐余若鱼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的。

直至姐姐余若鱼死亡。

那颗种子剎那就在她内心长大成形，每一次叶片的撩拨，都能掀起情绪的浪潮。

这顿饭吃到最后，余兮兮眼眶的红润更为浓郁，她笑着对余若鱼说：“我想，我有点想结婚了。”

余若鱼盯她片刻：“你想好了？”

余兮兮笑着点点头，敛目看着手中的白瓷杯：“嗯，我早就想明白了，这辈子嫁给谁都一样。”

交易结束？

余兮兮妥协的最后受益人必然是秦时樾。

余若鱼都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提前完成了任务。

一般来说海王收心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海王翻船鱼都跑了，要么是海王玩够了想找个老实人接盘。

但明显余兮兮都区别这两者，或者应该说——她可能从来就没有海过。

对于她来说，那些男人不过都是她排解情绪的玩具，内心真正围绕着的人始终都没有变过。

“我的订婚仪式，你会来的对吧？”余兮兮走进电梯，按下负一层按钮。

余若鱼顺手按下一层：“如果有空，应该去。”

一层到了，电梯向两边打开，余若鱼径直走出去裹了裹身上的毛呢外套，走到商场门口拿起手机准备打车。

一辆豪华轿车突然停在她面前。

余若鱼下意识抬眸，之前见过的贵妇放下车窗稍稍朝她颔首，紧接着车门自动开启对她展露出欢迎。

这是来送三亿了？

余若鱼不慌不忙朝贵妇一笑，关闭打车软件，敛起大衣弯腰上车。

大概贵妇要讲的事情很重要，她让司机将车开到附近的小巷，就让司机出去过十分钟再回来。

有点电视剧里秘密接头那意思。

崔玉然目送司机走出一段距离，才转过头开口：“这次来找余小姐是想撤回上一次的交易条件，情况有变，我希望余小姐能够继续跟我的儿子秦时樾进行……那种交易。”

余若鱼从崔玉然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让她猜猜贵妇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该不会是因为得知秦时樾想要迎娶余兮兮，就觉得还不如跟她继续玩替身游戏吧？

崔玉然迟疑了一下，从喉咙间挤出话语：“我看得出来时樾与你有点乐在其中，你可以继续与他做交易。”

“并且除此之外，为了感谢余小姐，我可以将个人名下的三亿资产全部都给你。”

“你想让我破坏掉秦时樾和余兮兮的订婚？”余若鱼言简意赅将崔玉然这次的用意做了个总结。

崔玉然直言：“是这样。”

余若鱼端详着这位贵妇隐忍的表情。

贵妇本就介意她和秦时樾玩替身游戏，若非走投无路，贵妇不可能退而求其次地使用这个方法。

余若鱼饶有兴致勾了下唇，贵圈真是乱得有趣。

“可是即便是破坏了，你能得到什么呢？”余若鱼是真心实意求教，不管秦时樾订婚与否，贵妇这个小继母都是不可能跟她名义上的儿子结婚的。

崔玉然一点不奇怪余若鱼会聪明得猜到他们不正当的关系。

若非实在是没有办法，她才不会鬼迷心窍找过来。

“我可以得到一个干干净净与我暧昧的男人。”崔玉然这么回答道。

她都打听过了，那些个秦朔的情人们也只是和秦时樾是暧昧阶段，并没有深入的实质性进展。

这个发现勉强让崔玉然得了些慰藉，证明她和那些情人都是统一起跑线上的，并且看秦时樾那意思，也并不准备跟她们任何一个深入交流。

但如果和余兮兮结婚那就不一样了。

余兮兮是他秦时樾受到法律保护的妻子，两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合法的。

崔玉然很难想象秦时樾用亲吻过妻子的嘴对她诉说情话。

崔玉然说完之后，发现余若鱼看过来的眼神略显微妙。

既然这点破事都摊开摆明了，崔玉然心底里那些黑暗翻涌的东西就开始变得源源不断，她嗤笑一声：“余小姐这是觉得我不配提出这个要求吗？我一个人到中年嫁为人妻的女人，竟然妄想得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年轻男人？”

“老实说，一开始我也是拒绝的，到底是名义上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冒出那种想法。”

崔玉然掩饰般地摸了下鬓角的碎发，眼眸发沉：“要怪就怪秦时樾那个妖孽，要不是他反复多次的撩拨，我又怎么会中了他这么深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