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又穿书后真少爷摆烂了(278)
江藻静静地注视着他。
康格里夫旁若无人地哭泣着,他好像忘记了一切,忘记自己劫持了一个人质,忘记人质现在正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忘记自己正在被警方重重包围中,他此刻只想把心中的痛苦全部宣泄出来。
很久之后,粗犷的哭声才逐渐缓和下来,康格里夫的头发和络腮胡都凌乱了不少,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康格里夫看着江藻,用嘶哑的声音问:“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江藻笑了笑,说:“我说过,我不会反抗,也不会逃跑,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康格里夫错愕,或许是东西方的思维差异,他是真的搞不懂这个异国青年的想法。
康格里夫沉默了很久,从地上爬起来,手枪因为刚才的崩溃掉落在地,他本想捡起来,但看看江藻,还是没有碰,任它就这么躺在那里。
“你想要聊什么?”康格里夫的声音宛如叹息。
“聊一聊我的学生。”江藻微笑着说。
康格里夫看着他,良久,点点头,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
“你请说吧。”康格里夫说道。
*
祝家宁坐在临时救助站的椅子上,她身上披着毛毯,手里捧着一杯水,但里面的水非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祝家宁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落进杯子里。
身边人来人往,有时会有人停下来询问她的情况,但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摇摇头,继续哭泣。
“江老师……”她抽泣着呢喃,“对不起……”
有人走到她的身边,停下来,祝家宁没理,她以为这个人也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站一会儿后就走开,但没有,对方弯下身子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走,换了一杯新的。
祝家宁愣愣地抬起头,看清来人:“陆舍……?”
来的是陆舍,他的手里拿着换下来的杯子。
陆舍没什么语气地说:“还是喝点热水会好一点。”
祝家宁这才意识到手里的杯子透着些热意,比刚才冷冰冰的感觉舒适得多。
这几天的相处让两个人还算熟悉,祝家宁能体会到对方话里隐约的温柔,不忍心浪费对方的心意,强打起精神。她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喉咙,舒缓了哭泣带来的干涩。
她微笑道谢:“谢谢你,陆舍,我好多了。”
虽然心里还是被悲伤、担心、难过这些负面情绪占据,但她不能再让其他人为自己担心了,她已经让江老师为她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现在如果还让其他人担心,就太不应该了。
本以为以陆舍的性子,在她这么说了之后就会离开,但他没有,而是在她的身旁坐下。
陆舍把手放进口袋,拿出一块手帕递过来。
祝家宁没接,疑惑地看着他:“嗯?”
陆舍的视线在她眼睛上瞥了一下,淡淡道:“还有眼泪。”
祝家宁窘迫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眼泪还没擦干,但是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体贴一点装不知道,非要点出来。
她接过手帕,道了声谢就擦起眼泪来,但眼泪无论如何也擦不完。
想到江老师在里面生死未知,祝家宁哽咽着说:“陆舍,江老师是因为我才身陷险境……要是我当时没有被抓住……对不起……要是江老师有什么事……”
祝家宁自责得不得了,她忍不住去想那些恐怖的后果,把自己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掉得更凶。
“不会的。”陆舍的声音传过来。
淡然,坚定。
祝家宁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
她想问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但她哽咽着已经说不出后面的话。
陆舍却听懂了她想问的,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说:“因为那是江老师。”
“如果你什么都做不了的话,那就相信他。”陆舍的神色坚定,“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祝家宁的眼泪就这么止住了,她能感受到陆舍的话语里的信任,那不是盲目,那是发自内心的相信。
陆舍看着她,又说了一遍:“相信他。”
祝家宁抬手用袖子擦掉眼泪,就像她从礼堂跑出来时那样,江老师对她说“别回头,往前走”,那时她相信了这句话,所以她现在才能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为另一个人担心。
祝家宁点头,坚定地说:“嗯,我相信他。”
*
礼堂里,江藻坐在座椅上,给隔了五六个座位的康格里夫讲学生们的故事。
康格里夫是一个安静的听众,他接受着这个东方青年给的讲述的故事,说来也很神奇,他明明从未见过这些孩子,但仅仅只是听着这些故事,他的情绪也随之产生波动,唏嘘、愤怒、喜悦、欣慰,就好像他也参与见证了他们的人生。
这些拗口的中文名不再陌生,它们代表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代楚、方寒、宋妗彤、周沅、江潼、陆舍、邱邵、关骏捷、卢弈、齐旻一……
江藻讲的故事并不系统,只是想到什么便讲了,讲到想不起来了,他笑着说:“好像就这么多了。”
康格里夫靠在座位上,微微闭着眼睛:“确实,如你所说,他们都是很有意思的孩子。”
然后,他睁开眼睛,偏头看着江藻:“也是很幸运的孩子,他们在一切都没有变得太糟糕的时候,遇见了你。”
这才是让他感到唏嘘的地方,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的杰西卡当初遇到的老师是你的话,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我不知道。”江藻说,“毕竟我没有遇见她,一切都不好说。”
康格里夫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