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红温了！(2)

他左手提着一个半身高的行李箱，右手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微微滑动，像在搜寻着什么，口罩后面还传出略显嘶哑的男声。

“嗯，嗯，我知道...”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任由满天的飞雪落下。

直到雪花纷繁的落在手机屏幕上，被手机的温度融化成一滩滩水珠，他皱皱眉，用手指抹了一把屏幕后把行李拖上站台。

叹了口气，举起左手推了推蓝牙耳机，又拍了拍身上还没来得及化成水的雪花，扯出一截棉衣擦了擦没完全干净的屏幕。

“这样...那您看这边还有推荐的人吗...我比较着急，后天就要考试了还得合下伴奏。”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点点头道：“好的好的麻烦您了。”

便挂了电话，手机仍然开着导航的界面，顺着导航的方向一直走就是目的地。

他拖着行李箱走上人行步道，左耳是行李箱的滑轮与步道上的盲道摩擦发出“哐哐哐”的巨大的声音，右耳是冷清寂静的街道。

声量的过于不平衡让他走了一段路便不耐烦的将行李箱请去左手边的自行车道。

终于，噪音不那么明显了，他满意地直了直身子，加快了脚步。

“您好，我之前预定过一个房间，我叫程弦。”

程弦站在酒店前台，摘下湿漉漉的毛线帽，拍了拍。

“程先生是吧，这边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前台小姐保持职业微笑看着他，程弦把提前准备好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一路舟车劳顿，他现在只想快点躺到床上休养生息。

程弦放空了一会，便转头看向前台桌上的智能摄像头，同时摘下了口罩。

口罩下是一张俊秀的脸，鼻梁高挺，嘴唇饱满，脸型周正。

虽然有刘海遮挡，但眼下的乌青和下垂的眼角仍显露出些许疲惫，他看着智能摄像头，身体靠近了些道：

“麻烦尽量快些，谢谢。”

前台小姐忙不迭把机器摆正，还喊来了边上没有顾客要招待的同事小哥。

程弦看着自己的脸在亮起的屏幕上显示“身份验证通过”后又带起了口罩。

“程先生，一间标准间是吗？”

“嗯。”程弦应道。

这次来考试，他和之前集训的室友拼房，减轻财政压力。

不多时前台小姐就将房卡递出“程先生，您是3203房间，前面直走右转就是电梯，早餐在...”“好的，谢谢。”没等说完，程弦就接过房卡拖着行李箱向电梯走去。

程弦今年高三，是个音乐生，每年的二三月份都是各大院校招收艺术类学生的校考时期，程弦也不例外。

不过他的目标学校只有一个，就是临城音乐学院声歌系，但是临城有不少学校都开设了音乐系，且这几所学校的考试时间基本都集中在一段时间，程弦便也报考了其他几所院校。

明天就是第一所院校的初试时间，程弦便提前订了酒店和车票，准备明天的考试，但在过来的高铁上，他的钢伴突然非常愧疚地告诉他他的手骨折了，之后一段时间都不能和他一起去考试。

人怕什么就来什么，钢琴生怕手断，声乐生怕嗓子哑的同时还要怕钢伴出事、

这消息轻飘飘的，但对于程弦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如一记重锤把他脑子敲出了回音、

大哥，你说你折哪里不好，偏折手指？但凡你折的不是手我扛也把你扛去考场！！

程弦在路上仰天长叹，扼腕叹息，在消息框里敲出这句话，但几经思考后又把回复换成了一句。

【兄弟，你怎么了（大哭）】

对面一直没回复消息，直到程弦差点要以为他是用嘴敲的键盘时。

对面回复了：【菜刀砸手了（大哭）（大哭）对不起！】

【被白色纱布包裹的手的照片。】

程弦欲哭无泪，感叹世事无常，本想让他再帮忙介绍一个，但考虑到对方过于凄惨只能暂且回复：

【好吧，兄弟保重（抱拳）】

程弦把手机一放，重重地靠在了座椅背上。

出师不利啊！

各大院校的考试几乎不提供钢琴伴奏，也不允许音频播放，而且声乐艺术向来是要和伴奏结合在一起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倒不是一定要这个钢伴，只是离校考只有几天时间了，他有六首曲子，时间紧任务重，而且人生地不熟的，一时间难以找到合适的人。

这个钢伴从他准备艺考的时候就开始合作，他们对考试曲目也进行了无数次的排练，因此不管是歌曲的情感、速度、停顿、气口都烂熟于胸，最重要的是程弦自己唱歌时的小技巧，这不是一两次练习就能达到的结果。

对如此噩耗，程弦短暂的泄气了三秒，转头就决定求助他的导师，也只能求助导师。

程弦的导师是个乐天派，得知这个消息和程弦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哎呀，小程啊，这考试最重要的是你的声音，你的状态，钢琴伴奏就是一小部分啦，不重要不重要，嘿嘿，我帮你再找一个嘛，就这几天了，你好好练习，考试不准给我出岔子。”

程弦翻了个白眼心道：小老头平时上课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嘴上还是道：“好的，谢谢老师。”

平时上课的时候，特别是艺考集训的后期，程弦都被要求带着钢伴来上课，每节课那钢伴都被导师说的瑟瑟发抖，甚至有一次下课找程弦哭诉——

我只是个大学生，我只是个打工人，我上课了被骂完了，下课出去打工还要被骂，呜呜呜，我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