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推推，推什么推？几岁了他都，1—8—了”程父开口就是大嗓门。

程弦被吵得头疼。

终于在他们争吵的间隙抓住机会插了一句。

“别吵了。”声音虚弱，但在边上两人耳朵里却凭空炸开。

霎时，两人也顾不得争吵，同时噤声，齐齐凑到床边，扒着床的栏杆。

“小弦，你感觉怎么样？”是父亲说的。

“小弦，你终于醒了。”是母亲说的。

两人异口同声，程弦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我没事。”

“有哪里不舒服吗？”程母关切地看着儿子。

程弦闭了闭眼睛，很想说哪里都不舒服，但最后只说，“我能拔了氧气管吗？”

鼻子里灌满凉气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

程父和程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恐。

“别！”程母慌乱地喊了一声，甚至把氧气管再往里插了点。

过量的氧气让程弦差点没晕过去。

“我去叫护士。”程父有些着急。

护士来了后表示氧气管可以拔掉一个，但是另外一个还是得再插一会。

两人这才犹豫地拔掉一个氧气管。

程弦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一点。

护士又开始说最近的注意事项，又是吃流食，又是不能动，又是不能有情绪大起伏。

他很崩溃。

护士说完注意事项就走了，留下程弦和父母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程父给程母使了一个眼色。

程母表情有些为难，但还是上前，“弦弦，妈妈再次向你道歉，妈妈再也不逼你了，你想学声乐你就学去吧，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伤害自己，妈妈真的吓坏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滴滴答答掉在程弦的被子上。

程弦听得一脸莫名其妙，盯着天花板疑惑。

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想过伤害自己？

这是车撞了我，不是我找车撞我。

看他不说话，神情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程父忍不住上前道：“小弦，你想读声乐爸爸不拦你，咱们直接出国行不？现在爸爸就去帮你申请。”

“之前那个撞你的人居然说是你自己撞上去的，不要脸的东西！爸爸已经替你揍过他了”

原来之前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听到刺耳的声音是这个。

看着父母小心紧张的脸同时出现在眼前，程弦眼眶不知不觉红了。

自从父母离婚后，他跟了母亲，和父亲都是单线联系，很久没有同时和父母在一起了。

想着想着，眼泪就从眼角滑落。

这两天怎么一直哭？

程弦想关掉眼泪的阀门，但眼泪像是不听话一般，拼命流出，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

程弦手脚动不了，只听到程父程母慌乱的脚步声和抽纸声，接着就是纸巾在脸上的触感，视线时而清晰却又被决堤的泪水蒙住。

就这样手忙脚乱搞了半小时，程弦眼泪终于流完了。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也肿了。

“我要复读....”

他闭上眼睛，终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好的好的。”程父程母齐齐点头。

但没过几秒。

“什么？”程母震惊抬头，却被程父一把按下去，瞪了一眼。

火辣老板回消息了！

“小弦不考虑出国吗？”程父小心问。

“我要复读”程弦还是那句话，他并不想出国。

“好好好，行行行，我马上帮你安排机构。”程父立马掏出手机，执行力拉满。

“我要自己来。”程弦望着天花板，眼睛通红。

“好的都依你。”程父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睛，又往下看了看。

程弦没注意到父亲的眼神，说完这些他感觉眼皮有些沉重。

可能是刚哭累了。

但是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程弦没有负担得睡了过去。

在床上痛苦地躺了几天，程弦终于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了，但也仅限小范围的翻身。

而且吃不到好的。

程弦愈发郁闷，每天躺在床上面无表情。

从护士口中得知自己浑身上下多处骨折，内脏倒是还好，没受到什么大范围的冲击，另外还有点脑震荡。

吃了好几天的流食，今天可以吃点正常的饭菜了。

护士帮程弦的床铺摇起，拉出边上的小桌板。

程弦用自己没受伤的左手撑了撑身体，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什么东西在上面？

他把手举到自己眼前，就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有一条深红色的疤痕。

这什么时候划到的？

难道是被车撞得时候吗？

程弦看着这道伤疤。

前几天因为身体疼痛无暇顾及，这两天程弦看着他们来来往往，说话谨慎的样子本来就非常奇怪。

再加上刚醒来那天听到的肇事司机的话以及母亲七百二十度旋转的态度。

心下不禁有了一个猜想。

程父抱着保温桶进来。

这几天，父母轮流照顾程弦，基本就是片刻不离身。

像刚才程父出去拿饭的时候也有护士在他身边。

他愈发迷惑，但也没有直接发问。

直到下午，一位医生进来，以一种非常慈祥的眼神看着他。

“小同学，感觉怎么样呀？”程弦没见过他，这不是自己的主治医生。

“这鸡汤闻着不错，好喝吗？”程弦莫名其妙，但出于对穿白大褂的人的尊重，他回答了，顺便举起盛满鸡汤的小碗扬了扬。

“好喝，你来一口？”

对方有些诧异，推了推眼镜。

“呵呵，不用了，我刚吃过午饭。伤口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