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有秋(47)
新娘的母亲柳伽是一个柔雅的妇人,见到自家女儿出嫁,虽说不舍,但人好歹是自己自小看到大的,自然也差不了。
且他们在附近买了宅子,女儿也不过嫁到了另一条街,走几步路也就到了。
因此虽然伤心,但还是笑容满面。
“一拜天地”
新人跪拜,宾客寂静。
“二拜高堂”
两位新人转而去拜高堂,新娘的手紧紧攥着喜带,似乎在紧张。
“夫妻对拜”
“且慢”
他们正瞧着热闹,没想到突然传来一位娘子的声音,众人抬眼望去。
郑琴琴抱着自家女儿走了进来。
新郎见状,明显愣了一下,似乎不知这个插曲。
新娘母亲脸色不太好,但见周广益没说话便也没说什么。
席上客人见状,倒是有好心人打抱不平。
“郑夫人来此是做什么?婚事即将礼成,耽误了吉时可不好。”
郑琴琴盈盈一拜,朝堂上人道,“县丞大人,杜长戈为人不端,实非良配。柳夫人、金姑娘,万望三思。”
此言一出,席上顿时掀起哗然大波。
“什么?”
“她莫非在胡说八道?”
杜长戈闻言怒道,“郑夫人,今日是杜某的大喜之日,你若是来讨杯喜酒,杜某自是欢迎,可你若是来毁坏杜某名声,杜某也不会放过!”
郑琴琴闻言面上虽有悲痛,但她还是朝堂上的县丞道,“县丞大人,妾身不敢妄言,实是杜长戈欺人太甚,妾身才不得已前来相阻。”
周广益还未开口,柳伽便忍不住道,“郑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席下纷纷猜测,“若不是郑夫人是杜长戈养在外面的?如今见他娶妻方才跳出来阻止?”
“想来也是,不然她怎么不肯承认她是谁家的外室。”
杜长戈越听越慌,赶忙道,“你这妇人一派胡言,来人啊,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这时坐在上面的周广益开口了。
“贤侄,此妇人害你名声,若不解释清楚,恐日后有人非议。先听她说完,郑夫人请。”
杜长戈一愣,也不敢反驳,郑夫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虽声音颤抖,但字字清晰。
“妾身乃荥阳人士,三年前与杜长戈在郊外相识,那时他诓骗我说,家中遇洪,我便留他几日,后来他竟强迫我。
失了清白后,妾身也没法子便跟他回到了桓台县。他给妾身租了宅子,后来他便时常留宿,妾身以为他是真心爱慕,便也从了他。
后来有人找上门,妾身才知道此人的心,他是故意诓骗妾身,他道家中没有妻室,但与金姑娘早有婚约,妾身被他破了身,也为他生下了孩子,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金姑娘,他不是好人,他不是好人!”
杜长戈慌了,怒喝道,“你这妇人一派胡言!”
郑琴琴继续道,“各位若是不信,让小女与他滴血认亲可知。”
杜长戈怒道,“简直胡闹!来人,快将他们拖下去!”
金若玟却掀了盖头,眼里有泪,也有悲,杜长戈见状,跪在她面前道,“若玟,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周广益在上面冷冷开口,“滴血认亲,来人,取水。”
杜长戈慌了,赶紧道,“周伯父,伯母,你们别听她胡说。”
周广益面色平淡,柳伽手持帕巾抹泪,底下的人取来一碗清水。
杜长戈万般无奈,在周广益冷厉的眼神中取了一滴血,两血滴入水中,不过顷刻之间便相融。
堂内一片寂静,金若玟面色微怒,扇了他一巴掌,冷声道,“你竟敢骗我!既如此,我们之间的婚事作罢,以后你也不再与金府有关。”
杜长戈跪在她面前,强行辩解,“若玟,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柳伽起身推开他,护住自己女儿道,“够了,我自认待你不薄,但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也罢,便当我与老爷瞎了眼,竟然救下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杜长戈跪在地上磕头,连声哀求,“岳母,若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周广益自堂上站起来,冷冷道,“杜长戈,我问你,金兄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此言一出,杜长戈便愣住了,堂下瞬间喧闹起来,“什么?金善央不是死于风寒吗?怎么与他扯上关系了?”
“这谁能知道呢?”
周广益继续道,“金兄的伤并不致命,为何回了府内,身体却每况愈下,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吗?”
杜长戈抬头看他,眼里没了方才的恐惧与哀求,眼神阴毒,笑道,“便是我做的,你们又有什么证据?”
金若玟恶狠狠的看向他,怒道,“杜长戈你怎么敢!”
杜长戈却站起来笑道,“哈哈哈哈……我为何不敢,若玟啊若玟,你以为你爹就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他的狠毒,比我强多了。
你不知道吧,他还想将你许给酉阳县的那个老家伙呢,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还不感谢感谢我?”
金若玟微愣,柳伽在一边道,“你胡说什么呢?”
杜长戈看着她继续道,“啊、岳母大人,我都忘了,你之前胆小如鼠,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敢声张吧?不过我给他下了毒,那是一个慢性毒,本来他可以撑到来年开春,没想到你一碗药就要了他的命,真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柳伽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周广益眼神越来越冷,道,“既如此,便到牢狱中说清楚吧,来人,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