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四季(20)
“在路上啊。”
“去酒吧蹦迪跨年?”李殊哲脱口而出。
柳时序:“去海边放烟花。”
李殊哲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哎哟,你怎么突然走上文艺浪漫路线了。”
柳时序批评他:“你对我的印象太刻板了。”
李殊哲切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啊。”
傅君柏问:“晚上有吃年夜饭吗?”
柳时序说:“嗯,民宿几个人聚在一起大吃了一顿。”
傅君柏说:“挺好啊,融入得不错。”
柳时序感慨:“既来之,则安之呗。”
李殊哲说:“你这么想,哥们儿就放心了。”
柳时序问:“你今天要去唐人街吗?”
李殊哲的父亲李权和柳时序的母亲李敏真是兄妹,李家一整个大家族从很早就移民到美国,在美国的人数庞大,他们一大家子每年除夕都要在曼哈顿唐人街的泰兴酒楼吃年夜饭。柳时序以前一直很喜欢这个节日,唐人街传统的年味浓郁,大街上张灯结彩,舞狮舞龙,炮竹声阵阵,热闹纷呈。后来父母离婚,母亲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另一个孩子,他去唐人街的热情就被浇灭了。
李殊哲说:“嗯,老传统啊,不去又要被叨叨念。你要是晚一个月去济州岛该多好,至少可以一起先过完新年嘛。”
柳时序惨淡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爷爷这个人,说的话都跟铁律似的,一点反抗的空间都没有。”
傅君柏说:“大过年的,别那么伤感了,在济州岛多找点乐子,不必非得回鸡飞狗跳的唐人街。”
傅君柏对唐人街没有好印象,每次说起唐人街都夹枪带棒,柳时序赶紧转移话题,“傅总,您去哪里过年哪。”
傅君柏:“我正在出差呢,大概率正好在飞机上。”
李殊哲啧啧感慨,“不愧是傅总,日理万机。”
知道有人比自己还惨,柳时序不禁有些欣慰,一时得意忘形,走路趔趄了一下。
好在迟航一路留意着柳时序,很快扶了他一下,帅哥才免于吃土的痛苦。他心里吐槽,黑灯瞎火还要打电话走路,不摔倒才怪。
耳机里李殊哲叫起来:“诶呦,刚才那个镜头前闪过的帅哥是谁?!”
柳时序白了他一眼,“你瞎嚷嚷什么。”
李殊哲无语:“帅哥啊!我能不惊叹下?”
柳时序冷笑:“你看着我的脸怎么不惊叹?”
傅君柏说:“阿哲,你一个大直男,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李殊哲摸摸鼻子,一本正经地说:“美,是不分性别的。”
柳时序和傅君柏无奈地笑了。
李殊哲:“诶,我不同情你了!有大帅哥作伴,还孤单寂寞冷?!想想今天我要跟一群长老和顽童吃饭,我突然心塞了。不说了,不说了,你自己好好玩吧,跟大帅哥搞搞基,不比什么都强?”
柳时序想要骂他胡言乱语,人家已经绝情地下线了。
傅君柏扶额,“好了,那我也下了,阿哲的话也没错,你好好玩,开心一点。”
柳时序:“嗯,新年快乐。”
第 12 章
深夜的海边很可怖,除了海浪在不知疲倦地翻滚低吟,四处都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而且路灯也没亮,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灯塔散发着微茫的光。
这个地方很适合作案杀人,柳时序不合时宜地开了一句玩笑,胆小的东浩吓得躲到迟航边上。
“要是夏天来的话,一定不是这副景象,你看那边一排,其实都是酒吧哦,夏天的时候可热闹了,通宵都有人喝酒吃饭。”
过了一会儿,东浩才从迟航身后钻出来,指了指前面一片黑暗的地方。
迟航笑了下,“嗯,夏天在海边吹凉风才舒服,可惜我来的不是时候。”
东浩说:“航哥,你有空常来玩嘛,上海离济州岛很近吧。”
迟航说:“是蛮近的,不过不一定抽得出空。”
东浩说:“你来的话,我请你去吃海边的大排档!”
迟航说:“好,来的话一定找你。”
柳时序停下来,转过头来对他们说:“就在这里放烟花吧。”
三个人齐齐开着手电筒,在地上摆好带过来的烟花,柳时序拿出打火机,示意他们两个人往后靠一点,自己则往前一步,动作熟练地点火。
火苗在烟花的芯蕊上游弋,很快便像打通了筋脉似的,噗嗤一声,一束束烟花向上腾蹿而出,四散开来,像通了电的满天星,漆黑的夜色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柳时序站得很近,火花溅到他的身上,迟航跑过去,拉着他一路往后退。
“本来觉得太冷了不该大半夜来吹西北风,现在觉得一切都值得。”迟航喘着气。
柳时序朝迟航望去,他扬起的下巴有点削瘦,侧脸呈现一条漂亮的弧线,星碎的光芒撒在他的脸上,照得他温柔又俊逸。柳时序下意识地寻找他眼睛下方的泪痣,发现自己站的角度压根儿看不到,于是他悄悄挪了位置。
原来这人这么容易就能满足,柳时序想。
东浩又大声喊他们:“许个新年愿望吧!”
焰火往夜空的深处蹿跃,此刻单调的海浪声被烟花的喧闹声掩盖,这个夜晚终于渲染新年的生气。
三个人围着烟花筒站着,东浩说许愿吧,然后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近乎虔诚地默默许下新年的愿望。
迟航望向黑洞洞的大海,一时竟也不知道自己的新年愿望有什么。迟航很久没有祈求和许愿了,从某个时刻开始,他就不再相信祈求可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