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四季(59)
柳时序勾起唇角:“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善变的人。”
迟航四下看看,好在没什么人,妥协道:“那就过完马路。”
柳时序如获至宝,欣喜若狂。
他在纽约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漂亮俊美、或自信迷人,或幽默风趣、或热情昂扬,但他们总是复杂又多变,迷惑人的表面下,诡计、野心、嫉妒、争夺、算计暗流涌动,他不讨厌他们,常常和他们为伍,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或许因为那些人都是镜子,在他们身上,柳时序常常看见伪装的自己,所以他没法真正被他们吸引。他很少见到像迟航这般纯真的人,他像格陵兰岛的雪花,晶莹剔透,孤冷清寒,在一片纯净的世界里孤独地飘扬,他想象自己化身一团火,把这片雪花点燃、融化,这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
“爱始于我们对一个人的印象开始诗化的那一刻。”
如果柳时序读过米兰昆德拉,他或许会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走进爱情的漩涡。
面包店亮着温馨的氛围灯,柔和的光线拂照在刚出炉的新鲜面包上,玻璃柜后面陈列着造型多样的蛋糕。
两个人凑在玻璃柜前,柳时序问:“航哥,你喜欢哪一个?”
迟航这么多年第一次为自己挑选生日蛋糕,心里无端生出兴奋和紧张,他的目光在巧克力慕斯、黑森林、覆盆子果酱、香草冰淇淋蛋糕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一款方形的提拉米苏上。
“就要这个吧。” 迟航转头对柳时序说。
“提拉米苏”意大利语里面“带我走”的意思,柳时序眼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他在想迟航这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选择?
柳时序结了账,还附带买了两杯咖啡,“我们去附近的海边好不好?风和雨都停了,这会儿应该蛮舒服的。”
迟航说:“不回民宿吗,不是说忙不过来?”
柳时序说:“没事,东浩已经去上班了。作为高层,我决定偷个懒。”
听到柳时序以高层管理者自居,迟航噗嗤一声,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雨后空气清新,原本躲起来的鸟儿开始活跃起来,在被暴风肆虐过的樱花树指头欢快地叫闹,往海边走的路上春意盎然,连带着两个人的心情都雀跃起来。
海边有一块巨石,平坦开阔,两个人面朝着大海坐下。
柳时序解开蛋糕的盒子,一边插着蜡烛一边问:“航哥,你为什么选提拉米苏啊?”
迟航看着蜡烛上蓝色的数字说: “因为不甜。”
“全世界人都知道提拉米苏是什么意思。”
迟航装傻:“我不知道。”
柳时序笑笑,点燃蜡烛,“航哥,闭上眼,许个愿吧。”
跳跃的火苗在微风中摇曳,迟航照着柳时序说的,闭上眼睛,近乎虔诚地许了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哇哦,Bravo。”柳时序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谢谢。” 迟航有些感动。
“怎么谢我?” 柳时序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像一只等待奖赏的大狼狗。
迟航把蛋糕最上面那块写着生日快乐的白色巧克力拿起来,喂到柳时序嘴边,“这块最稀有的给你吃。”
柳时序用嘴衔住巧克力,同时含住了他递过来的手指,他的手指立马就湿了,又感觉似被大火灼烧着。
“喂,我没洗手……” 迟航本想让柳时序知脏而退,放开他。
不料对方说:“我帮你洗。”
迟航的脸更烫了,他有些拿他没办法,故意板起脸:“你还吃不吃蛋糕?”
柳时序恋恋不舍地放开他,迟航立马挖了一勺蛋糕递给他,企图堵住他的嘴。
蛋糕入口即化,柳时序细细品味着滑入喉间的酒香和咖啡香气。
半晌,他忽然转头,神情严肃又郑重:“提拉米苏,是‘带我走’的意思。航哥,我会带你离开过去的阴霾。”
迟航与他四目相对,伸手揩去他嘴角的奶油,笑着说:“傻瓜,你已经带我走出阴霾。”
当他决定吐露心事,暴露最沉重晦涩的过去,当他攀上那个温暖的掌心,愿意被他牵起的那一瞬,他已经开始迈出阴霾。
“你是哪天生日?” 迟航问。
“7月31日。”
“七月的尾巴是狮子座。” 迟航默默地说出这句歌词。
“航哥,你也懂星座?”
“有一首中文歌是这么唱的。”
“嗯,我是狮子座,你是双子座,狮子是火向,双子是风向,我们天生就是一对。” 拜发小一个特别迷信星座的女朋友所赐,他对星座配对信手拈来。
天生一对吗?迟航被这个梦幻的词击中了。
柳时序则是情意绵绵地望着他,“航哥,还记得上次被爷爷电话中断的吻吗?”
迟航别开眼睛,“不记得了。”
柳时序把他揽过来,“那我现在帮你回忆一下。”
柳时序捧住迟航的双颊,迫不及待地含住了他柔软的嘴唇。
上一次的吻克制又绅士,他在他的嘴唇上轻拢慢捻,一直不敢太放肆,但即便只是最简单的亲吻,也足够让他回味无穷。这芳香又甜美的双唇时常跑进柳时序的梦中,他没敢说自己在梦里是如何蹂躏迟航的。
他终于再一次品尝到朝思暮想的甜蜜之源。
他用力又霸道地吮吸,咂出的声音又响又暧昧,迟航脸上的红晕从两颊爬到了耳尖,他还是不大会接吻,只能任由柳时序抱着他又咬又啃,“唔,痛。” 他含糊不清地抗议。
“babe,对不起。” 柳时序仍然不愿放开他,只是改为温柔缱眷、一下又一下的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