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难逃(124)
云朝嘿嘿笑几声,从袖中抽出一迭银票:“我此来,是想跟姐姐们打听个人。”
“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团扇女子来了兴致,“若是男人,姑娘可是来对地方了,这江阳郡的男人,就没有咱们不认识的。”
这话虽然说得夸张,却也不假,妓馆这种地方,最多的就是男人,各式各样的男t人。
“来这里当然是打听男人了。”云朝把银票在几人面前晃了晃,“有个叫李霍水的,认识吗?瘦高个,五十来岁,脸上长了颗痦子。”
这么明显的特征,那人若来过翠凝楼,应当很好认。
然而,几人想了一阵却摇了摇头:“又高又瘦脸上长痦子的男人……还真没什么印象,姑娘确定这人来过这儿?”
“我也不确定,这不是跟姐姐们打听吗?”
这时,一名女子突然道:“我想起来了,是有个脸上长痦子的瘦高个,不过不是姓李,好像是姓、姓……”
云朝忙问:“姓什么?何时来过?”
“姓什么不记得了,大概是四五日前来过,柳妈妈让红菱作陪的,姑娘可以叫红菱来问问。”
“好,多谢几位姐姐。”云朝把银票塞到女子手里,“小小意思,姐姐们拿去分了吧。”
“姑娘真是个爽快人!你先坐会,我去给你叫红菱。”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姐姐们去忙吧,不必管我。”
“那你自便,若还要打听什么,只管来找我们。”几名女子收了银票,欢欢喜喜地走了。
云朝仰头喝下一口茶,心中有了底,虽说姓氏对不上,但有可能是那人来翠凝楼时故意隐瞒了姓名。
正要起身去找红菱,适才出门的女子去而复返:“姑娘,那人来了!”
云朝一喜,忙跟着走到门外,女子手指着对面廊下:“喏,就是那个人。”
只见一个穿长袍的男人跟着一个姑娘进了房,确实又瘦又高,但是看不清脸,云朝道谢后往对面回廊走去。
到了那房门前,依稀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观察了一阵,镇定自若地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果然,里面没人。
插好门闩,快步走到墙边,把耳朵贴在墙上。一开始只是喝酒猜拳的嬉笑,没一会就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云朝觉得自己的耳朵在最近受到了巨大的摧残与折磨。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隔壁没了动静,紧接着传来如雷的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门响将云朝惊醒,窗外隐隐泛着些白,街上传来辣豆花的叫卖声。
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靠在墙边睡了一夜!
方才听见的,是隔壁房间的开门声,云朝顾不得四肢酸痛发麻,撑着腰走到门边,只见那人已经下了楼,连忙开门跟了上去。
外面的风凉丝丝的,带着清早特有的气息。卖货廊挑着担子走街窜巷,街上仿若笼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
拐过几条街,云朝跟踪那人来到一家食肆,食肆的伙计热情地打招呼:“哟,王掌柜来啦,今儿还是牛肉面?”
王掌柜?云朝顿住脚步,这般熟络,不像是外地来的,难道不是她要找的人?定睛一看,那人的痦子长在右脸上,而孟骁说的李霍水,痦子在左脸。
正疑惑,又听伙计道:“今儿这么早,王掌柜是打哪儿来呀?”
“不瞒你说,家里恶婆娘回了娘家,趁此机会寻寻乐子,翠凝楼新来了姑娘,晚上我请客,如何?”
那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云朝还是听见了,呵,原来是个偷腥的臭男人。
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怒火,她费心费力蹲守一夜,竟然守了这么个恶心玩意。
待那人吃饱喝足离去,云朝进入食肆,设法从伙计口中套出那人身份,又找人打探到他口中“恶婆娘”的娘家地址。
最后,修书一封派人送去。做完这一切,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到了城南,去驿馆牵了马,刚要出城,瞥见墙根下坐着个黑衫长须的老头,旁边一面幡旗,上书“问卜算卦,预知吉凶”。
她可不信这些,收回目光,往城门走。
“姑娘请留步。”
身后传来喊声,云朝回头,见那老头一脸严肃,正眯缝着眼瞧她。
“你叫我?”
老头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幡旗:“相见即是缘,姑娘若不嫌弃,可否让老夫为你算上一卦?”
“不用了,多谢。”云朝婉拒转身欲走,那老头却快速起身拉住了她的衣袖。
“我见姑娘头绕黑雾印堂发青,不知近日可有遇到怪事?”
怪事?云朝想起那夜的梦,还有脖子上无缘无故出现的痕迹……这老头难道真有些本事?
老头见她犹豫,连忙将人拉到摊位前坐下。
“姑娘有什么疑虑,只管说来,老夫可为你答疑解惑,趋吉避凶。”
也罢,听听他怎么说。
云朝把身上出现痕迹之事说了,当然,略去了那段春梦。
老头听罢拧眉思索了半晌,将云朝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又掐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看起来煞有介事。
最后,道:“姑娘这是撞邪了!”
“撞邪?”云朝拔高了声调,这也太扯了。
“没错,姑娘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若不破解七日内定有血光之灾!”
“……”
“我这里有开过光的五帝钱一串,姑娘拿去随身佩戴便可消灾解难。”老头说着拿出一串铜钱,在云朝面前晃了晃。
云朝瞥一眼那铜钱,觉着有些好笑:“你这开过光的五帝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