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难逃(149)

“寻……寻香楼那次确实是意外，是那姓武的先挑起的事端，我若不还手死的就是我，我也是……谁知他如此不经打……”

陈昇有些语无伦次，咽了口唾沫接着道：“只要女侠高抬贵手，我陈昇保证，从此以后必定改掉恶习，日行一善！”

“你这种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背后又有人撑腰，这恶习岂是说改就能改掉的？据我所知，陈公子今日还去了城东的绣庄轻薄了顾掌柜，有这回事吧？”

陈昇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小声道：“也不能说轻薄，顾掌柜是煜王殿下的表妹，我陈昇哪有那个胆量……”

“亏你还知道顾掌柜是煜王的表妹。”云朝将匕首贴在陈昇的脸颊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我看你胆量倒是大得很。”

陈昇被蒙了双眼，看不见云朝的动作，却能切切实实感受到，那滋味，好比一只瞎眼的耗子碰见了猫，不知那锋利的猫爪何时会落下。

“我就是同顾掌柜开个玩笑，以后再……再也不敢了，求女侠饶命。”

“当真不敢了？”

“当真不敢了！”陈昇点头如捣蒜，“若有半句虚言，女侠随时来取我性命！”

“姑且信你一次。”云朝收起匕首，一把扯掉陈昇眼上的黑布，笑吟吟道，“陈二公子可不要忘了今日所言，否则，本妃能捆你一次也能捆你两次。”

陈昇眯了眯眼，待适应了屋内光线，顿时瞪大了双眼：“煜……煜王妃？！”

怪不得觉得这声音如此耳熟，他曾在宫宴上见过这位西炎来的公主。

只是，他陈家与煜王府向来没什么瓜葛，就算是为顾伊人出头，也不能如此行径吧？这分明就是丝毫不给陈家脸面！

想到此处，陈昇面露不满：“王妃贵为西炎公主，煜王正妃，一言一行当作两国之表率，如此作为，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么？”

云朝上前一步，笑着道：“二公子说得是，不过，此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相信二公子也不想被人知道吧？”

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一个女人给绑了，若是传出去往后还如何在京城混？陈昇有些吃瘪，微微撇过头去不吱声。

前些年煜王被行刺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说这西炎公主死定了，谁之竟是这么个结局……连皇帝的儿子她都敢捅刀子，遑论他一个太傅之子？

云朝见他不说话，遂命人给他松了绑，还亲自倒了杯热茶：“陈二公子，过来坐。”

陈昇闹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动了动麻木的双手，走过去坐下：“煜王妃今日不是替顾掌柜出头来的吧？”

云朝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方道：“确实有一件要事，想要当面告诉二公子。”

“何事？”陈昇越发疑惑，他与煜王妃并不熟稔，实在想不明白她所来为何。

云朝未直接说明来意，而是说起了三年前寻香楼那桩旧事：“本妃听闻当年武家一纸诉状递到了京兆府，二公子如今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想必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吧？”

陈昇面色一变，警惕地看着云朝：“煜王妃，此话可不能乱说，太子殿下以明德立身，从不恃势凌弱，此事与之没有半分关系，王妃可要当心祸从口出。”

“陈二公子说得是，不过……”云朝垂下眼帘轻叹一声，“先太子妃去得早，太子殿下顾念旧情出手相帮也无可厚非。”

陈昇蹙眉凝神，试图从云朝面上看出些什么，可她一派云淡风轻之态，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寻香楼那件事，确实是太子出手平息，可此事极为隐秘，不可能有人知晓，那么她又是从何处得知？此时找上门来难道是想以此作为要挟？

“陈二公子不要误会，这件事情本妃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大可以将心放在肚子里。”

陈昇醒过神来，抿了两口茶以掩盖心虚：“煜王妃说笑了，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我有何不放心的？”

说着站起身，行了个礼：“天色已晚，王妃若没其他事，陈昇就先告辞了。”

云朝并未阻止，只是微微掀起唇角，嗓音柔和而清冽：“陈家人该不会真的以为，先太子妃是暴病而亡吧？”

刚碰到门框的手生生顿住，陈昇脑中空白片刻，下一瞬又激起一声惊雷。

猛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望向云朝：“煜王妃此话何意？”

云朝缓缓起身，平静道：“先太子妃，也就是二公子的亲姐，并非暴病而亡，而是遭人毒害死于非命。”

陈昇似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紧捏衣袍的指节开始泛白。

六年前长姐突然身亡，全家人悲痛欲绝，然而众人都只叹是长姐命不好，受不起这等福气，根本就没怀疑过什么。

事后他总觉得长姐死得蹊跷，一来，长姐身体一向康健，从未有过大的病痛，怎么就突然病危了？二来，从被选为太子妃，到入宫，再到身亡，不过短短两年时间，这当t真只是巧合吗？

他把疑虑告诉父亲，父亲却说他多疑，虽然他也想过暗中探查，但那高墙之内的事，又岂是好打探的？

况且人已入了皇陵，就是想查也不能了，最后不得不放弃。

陈昇呼出一口气，沙哑着开口：“煜王妃知道我长姐是如何死的？”

云朝轻轻点了点头：“先太子妃死得冤枉，二公子若想替长姐报仇，三日后到这里来找我。”说罢，率先一步离开了小院。

第084章 推脱军令

回到煜王府, 已过了戌时正刻。

萧起庭还未回来，云朝一人用了晚膳，沐浴后坐在案前看书, 案台上的烛火轻轻跳跃着, 将她的身影斜斜拓印在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