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难逃(168)

虽没有指名道姓，种种谣言却直冲煜王府而来。

朝中越来越多的人上书追究煜王治军不严之责, 为堵住悠悠众口，庆文帝只好暂时撤去萧起庭戍北军权, 由太子萧丞瑾代为接管。

“果真如娘娘所料，煜王被撤了北边的职权, 陛下责令其在府中静思记过一个月。”

永寿宫寝殿中，春嬷嬷手拿玉梳, 细细为徐皇后梳着头发。

“如今京城里都在传, 煜王自恃恩宠，在军中为所欲为, 辜负了圣恩，还听说……”

“还听说什么？”徐皇后拿起一支凤钗，在鬓边比了比。

春嬷嬷挑起帘子向外看了看，俯身悄声道：“说煜王之所以如此, 是被那t番邦公主所迷惑, 不然，哪个男人会对一个杀过自己的女人这般宠幸？”

徐皇后簪好凤钗, 对着铜镜左右瞧了瞧：“这才刚开始，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春嬷嬷顿了顿：“说来奇怪，这几日怎么不见大小姐进宫来？自那日娘娘生辰后，就没见到人影，以小姐的性子，老奴还以为要来找娘娘哭闹几回。”

确实好些日子没见到徐涟漪了，徐皇后想了想：“派个人出宫去瞧瞧，好生安抚一番，别在这个时候给本宫惹麻烦。”

“是，老奴记下了。”

这时，外间有宫女禀报萧丞昕前来请安，徐皇后整理好妆容，起身走了出去。

春嬷嬷将殿外几个宫女都遣散出去，寝殿里只剩皇后母子俩。一缕阳光从窗棂斜射进来，照在暗灰色地砖上。

徐皇后走到窗边，将一盆金菊往阳光里挪了挪：“见过玉宛了？”

萧丞昕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儿臣已按照母后的吩咐见了李玉宛两次，母后可要记得对儿子的承诺。”

“我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既见了面，挑个好日子把亲事定下来吧。”

“儿臣只答应见她，没说过要娶她。”

徐皇后打理菊花的手顿住：“难道你当真想娶那个妖女不成？母后说过，将来你想纳谁我统统不管，也可以将那个女人留在身边，但正妻的位置只能是玉宛的。”

“可是母后，我根本不喜欢李玉宛。”

“不喜欢不要紧，只要你娶她为正妻，李家就能为我们所用。”徐皇后转过身来，慢慢道，“昕儿啊，你应该知道，母后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萧丞昕不为所动：“母后当真是为了儿臣？还是为了徐家的权势？”

“你怎可如此跟母后说话？从前你性子顽劣，整日里见不到人影，母后可曾逼迫过你？如今既有了打算，如何能再任性行事？”

“母后别生气，是儿臣一时失言。”萧丞昕垂头认了个错，态度却没有服软，“可是母后也应当知道，儿臣是因何而转变……什么皇位、权势，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她。”

四年前，当他第一次见到云朝时，就深陷泥淖不可自拔，从小到大，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渴求。

可惜她已是煜王妃，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将她抢过来就是了。

“你疯了？”徐皇后忍不住拔高了声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妖女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母后，她不是妖女。”萧丞昕很淡然，“儿臣再说一次，我绝不会娶李玉宛，就算没有李家，我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母后歇着吧，儿臣先行告退。”

“萧丞昕！”徐皇后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萧丞昕并未回头。

春嬷嬷听到动静连忙进到寝殿内：“娘娘，您别动怒，殿下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待到事成之日，定会明白您的一番苦心。”

徐皇后深吸一口气，盘算着如何除掉云朝。她的儿子，是大齐未来的帝王，决不能毁在一个女人手上。

……

上京城外。西炎王离京，云朝前来送行，除了一众使臣，队伍里还有一名身姿窈窕带着面纱的女子。

此女想必就是萧丞瑾送给赫伦的礼物吧？

云朝只瞧了一眼，笑着对赫伦道：“三哥此次来京，不仅办完了正事，还抱得美人归，实在是可喜可贺。”

“风尘女子罢了，不值一提。我也是看她乖巧顺从，才带在身边。”

“三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她愿意跟你走，说明她信得过你，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赫伦无所谓地笑笑，转移了话题：“听闻因叛贼之事，煜王被大齐皇帝责令思过，这一路上也听到不少传言，我这一去还真有些担心。”

云朝在心里冷笑两声，这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吗？

“三哥，此事王爷本就是冤枉的，相信陛下定能查明真相，还煜王府一个清白。”

“我是担心你……若真有什么事，你身为煜王妃岂能不受牵连？”赫伦上前一步，“朝朝，不如你跟我回西炎吧？”

“不行，我不能丢下王爷不管。”云朝叹息一声，“三哥你放心，我会顾好自己的。”

“既如此，我也不劝你了，你自己当心。还是那句话，不管怎样，不要忘了父王是死于谁人之手。”

“我明白。时候不早了，三哥启程吧。”

“好。”赫伦点点头，又瞧了云朝一会，才转身去了。

待车队走远，云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沉下去。

大费周章来一趟，不仅见了思岚，还搭上了太子，南渝皇帝真是好大的胃口啊，就不怕把自个儿给噎死？

冷笑两声，折身上了马车：“走吧，去茗香楼。”

蒋文蒋武应“是”，一前一后护卫着马车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