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难逃(189)

这天，沈放给云朝把完脉，又开了一剂安胎药，趁着萧起庭也在，便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

“那日在城外，下官一进那屋子就闻到一股药味，趁着给王妃把脉时用手指沾了滴洒在床沿边的药汁闻了闻，里面有麝香、五行草、夹竹桃、桂枝、莪术……”

沈放没再往下说，寻常人都知道，这麝香、夹竹桃等物用在孕妇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萧起庭“嘭”一声摔了手里的茶盏，若不是那日他及时赶到，萧丞昕就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云朝突然想起那对老夫妇，忙吩咐聂星竹去一趟。聂星竹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出了城。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小院已被烧为灰烬，两位老人葬身火海死状凄惨。

这附近没有人家，也没有打斗等任何可疑的痕迹，哪怕官府来了，恐也只会定性为因照明不当引火身亡的意外事件。

回去后，聂星竹把事情说了，云朝很是气愤，当下就要去找萧丞昕算账，萧起庭拦住她道：“你没有证据，不能拿他怎样，说不定还会被皇后反咬一口，先不要冲动。”

“堂堂亲王，怎能做出这种事情？难道让两位老人家白白丧了命？”云朝越发觉得不认识现在的萧丞昕了。

“账是要一笔笔算的，如今宸王与皇后可不是以前的太子殿下，咱们必须小心应对。”

他说的，她都懂，就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心里憋得慌。

萧起庭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你现在最要紧是养好身子，其他的，交给本王。”二十多年的仇怨，也到了清算的时候。

与此同时，永寿宫中，徐皇后也正因此事训斥着萧丞昕。

“本宫跟你说了多少遍？不可鲁莽行事！若被人抓住把柄，你可知会是什么后果？”

萧丞昕一手执笔一手捏住袖襟，轻轻描摹一幅山水图，勾勒几笔，才淡淡道：“母后放心，儿臣有分寸。”

“说到底都是那妖女惹的祸，本宫的话你总是当耳旁风！”

听到“妖女”二字，萧丞昕手中的笔顿了顿：“儿臣说过，她不是妖女。”

徐皇后笑起来：“人家夫妻双宿双飞，连孩子都有了，你这般维护她，她可会感激你？”

萧丞昕直起身来，将笔往桌上一扔，“啪嗒”一声，墨汁四溅。

“母后非要这般说话来刺激儿t臣？”

“不是刺激你，是想让你脑子清醒些。”

徐皇后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我昨日探听到你父皇召集大臣商议立储之事，你该多花些心思在朝堂上，与众位大臣打好关系，而不是整日围着那个女人转。”

萧丞昕静默片刻，道：“母后可知整个朝堂上有多少五哥的人？”

“这几年老五确实笼络了不少人，但你舅舅也没闲着，若要比试，咱们不一定会输。况且，你是嫡子，被立为储君名正言顺。”

“母后就这般自信？可若，父皇中意的是五哥呢？”

徐皇后轻蔑一笑：“来日方长，本宫能除掉一个东宫太子，自然也能除掉第二个。”

“母后还想借力西炎王？”

“有何不可？这叫物尽其用，只是这一次，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儿臣真是好奇，母后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西炎王与咱们站在一条船上？”

徐皇后当然不会说她与西炎王做了交易，条件就是事成之后要把云朝送回西炎。

“这个……你不必知道。母后还是那句话，多花些心思在朝堂上，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差错。”

萧丞昕没吱声，只笑了笑，眸光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第106章 南下围猎（上）

冬月中下旬, 朔风刺骨，又一个凛冬已至。

这几日，上京城里阴沉沉的, 寒风一阵接着一阵, 众人猜测，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要来了。

在等了将近两个月后, 云朝终于收到了聂风的密信, 信上只有八个字：承君之诺，不负所托。

这意味着，他联系上了九叔和穆勒，且已做好最后的部署。

两日后, 又收到吴阿九来信，言其将在下个月返回上京协助萧起庭。

关于立储之事,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或言煜王德行兼备敬事爱民, 或言宸王系帝后嫡出天纵英姿。

一时之间，庆文帝也拿不定主意, 便将此事暂时搁置, 待到来年开春再议，也可趁此时机再好好斟酌一番。

此外, 今冬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南下围猎。

南下围猎每三年一次，乃大齐朝开国便流传下来的祖制，一来可南下避寒, 二来锻炼皇家子弟的骑射本领, 三来也可体察民情。

庆文帝很重视这次围猎，早早就吩咐下去悉心筹备, 各王府与王公大臣随驾前往不得缺席。

没几日，上京城迎来今冬的第一场雪，这雪下了一天一夜，抬眼望去，满目雪白，四处琼楼玉宇。

吃了午膳，云朝窝在窗边的小榻上看书。本想出去走走，赏一赏雪景，又怕雪天路滑。

看着看着，困意来袭，手中的书还未放下就睡了过去。

萧起庭从军营中回来，卸了一身风雪才进屋。知道她自孕后就有午憩的习惯，行步时便格外轻巧。

墙角的炭火炉发出“哔哔剥剥”的轻响，屋子里十分暖和。

萧起庭走去榻边，小心翼翼取下她手里的书，再把衾被往上拉了拉，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后才坐去书案边写信。

过几日九叔回京，西炎王蠢蠢欲动，沉寂许久的南渝也该有动静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今冬的南下围猎，待这场雪过去，好戏便要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