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难逃(216)

林挚年轻时去军中历练，在一次剿除匪患的任务中身负重伤，幸而被莲花阁阁主所救才捡回一条命，那莲花阁主，正是后来的宁妃，萧起庭的母亲。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这么说，安平侯不愿做这个交易？”萧丞昕脸色当即沉了下去，“安平侯可别忘了，我阿姐还在京城，她肚子里可是有林家的嫡长孙……”

萧丞昕竟然用萧静瑶做威胁，林舒堂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场剐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刚要发作，一阵强健的马蹄声响起，回头一看，萧起庭和孟骁策马而来。

“你总算来了。”林舒堂高声道，“你是没听见，方才，宸王殿下拉拢我父亲不成，竟以静瑶做威胁，你说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萧起庭驭马缓缓走到最前方，看着与他几丈之遥的萧丞昕，冷冷道：“静瑶与你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她若是知道你如此算计于她，当作何感想？”

第120章 北上归京

“都是一个山里的狐貍, 谁不知道谁的道行？萧起庭，你我只不过手段不同罢了，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

萧起庭无所谓地笑笑：“你说得没错, 可惜成王败寇, 终究是你输了，过了今日, 全天下的人都将知道, 宸王大逆无道勾结外邦，企图弑兄杀父谋夺皇位……”

“你住口！”萧丞昕脖子升起一片血色，“我不过是拿回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我母亲是大齐的皇后，而你只是个庶民之子, 有什么资格坐上我大齐的皇位！”

“他是朕的儿子，朕说他有资格他就有资格！”

循声望去, 王德搀扶着庆文帝大步走来，两人皆蓬头垢面, 身上的衣袍也开了口子。

萧起庭一喜，忙下马相迎。

随行侍卫上前禀报：“启禀王爷, 属下带人在南边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找到陛下, 除了腿上有些擦伤，并无大碍。”

萧起庭松了口气, 将情况大致说了，庆文帝已不想再多说什么，连日来的重压和打击让他疲惫不堪，加之被人掳到山洞里, 早已精疲力竭。

目光在萧丞昕身上停驻了好半晌, 才缓声道：“先押回上京，朕要亲自审问。”

萧丞昕胸口起伏了几下, 不敢看庆文帝的眼睛，原本将人藏起来当做最后的筹码，没先到这么快就被找到，难道是天要亡他？

苦笑了几声，任由安平侯将其押走，一同被押走的还有吓破了胆的孙蹇。

云开雾散，天边霞光赫赫烟云成绡，轻盈的阳光穿透薄云洒在群山间，天地终明朗起来……

此后，便是半月回程路，回到上京时已过了正月十五。

在此之前，庆文帝的圣旨先一步到了永寿宫，皇后一声素衣跪在正殿外，倒是没有哭哭啼啼，安安静静听完了废后的圣旨。

至于永寿宫的仆婢，论罪发落，春嬷嬷是第一个被拉出去杖杀的，当着皇后的面，被打得浑身是血，板子还没打完就咽了气，嘴里满是黑血，应是提前吃了药了。

其余人，或杖毙或发配，也有等着贱卖出宫或分配到别处的。

永寿宫一日间人去楼空，一地的血渍很快被大雪掩盖，消弭，无声无息，就像以往那些悄无声息的遮掩一样，四周一片白茫茫。

云朝站在不远处高台回廊下，亲眼看着永寿宫的大门缓缓合上，这宫门她曾进出过无数次，果然只有今日最应景。

徐皇后走到台下，仰头看了一眼，云朝步下石阶，在几丈开外站定：“娘娘放心去，静瑶她好得很。”

徐皇后未言，只瞪着双眼，似乎要将她碎尸万段。云朝笑了笑，让禁军把人带走。

皇后前脚刚踏进诏狱，禁军后脚就进了徐家大门。

御史司早掌控了徐贲这些年的罪证，从私募兵马到搜刮民膏民脂，为维持两万私兵庞大的军饷开销，与地方官勾结贪赃，甚至将手伸向国库。

去年春，萧起庭去蜀中暗查的江阳通判钱忠，便是与徐贲勾连的地方官之一，因行宫被围畏罪自戕的安州郡郡守也与徐家脱不了干系。

在禁军破门前，徐贲就在书房内服毒自行了断了，徐府上下近百人悉数收监等候发落。以徐家所犯之罪，即使没有参与谋逆，也注定无法善终。

几日后，天子归京t，上京城又陷入一片欢腾。

近半月来，时局变幻莫测，从皇帝被困到徐家倒台，就像看了一出精彩的大戏，这场惊心动魄的皇权之争以煜王的胜利告终。

百姓们纷纷庆贺，大齐的天下没有落入那勾结外邦某朝篡位的奸佞之手。

雪后初晴，澄碧的天空似裹了一块琼玉，门前拂过的风也带着暖意。

已过了午时，云朝站在府门前，仰着头眺望长街的尽头，一身碧青色织银束腰长裙将她四个月的孕肚勾勒得圆润又紧致。

手腕上是他南下前给她的象牙骨串，他回来的日子比他说的晚了几日，不过总算平安归来了。

“王妃，马车来了！”

弥月兴奋地喊起来，云朝也看见了，王府的车驾转过街角，不急不缓地行驶过来。吴阿九一早去城外迎接，此刻与宋七一左一右护卫在马车两边。

云朝迈开步子朝前走，恨不得立刻飞到马车上去。她与萧起庭不是第一次分离，短短月余，却是比之前的三年更难捱。

从今天起，她再也不要同他分开。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意和气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萧起庭撩起帘子跳下车，那朝思夜想的人像只猫儿撞进他怀里来。

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萧起庭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生怕挤到她的肚子，适才她疾步而来，高耸的小腹特别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