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卿(110)
摊主当然喜欢这样的主顾了,卖胭脂的大娘扭着肥硕的腰,谄媚地笑着逢迎:“这位官人不光长得好,还这么疼人,要是我家死鬼能有官人一半好,我做梦都要笑醒,小娘子可真有福气啊!”
这话把阿沅臊得不行,扔下胭脂扭头就要跑,被郁望舒搂住了肩膀拽了回来。
他一脸严肃地大娘说道:“大娘说得不对,是因为我娘子好,我才疼她,有妻如此是我的福气才是。”
“哎哟,瞧我不会说话了不是!”大娘连连打自己的嘴,“小娘子美若天仙,连我看一眼都挪不开眼,要是我女儿长这样,谁我也不给,还是官人更有福气,得了个仙女!”
这话郁望舒爱听:“这摊子我包了,把东西送去同福客栈天字号房。”
大娘喜得原地跺起脚来,震得地面都要颤动了:“这可是遇见财神爷了,菩萨开恩!祝小娘子和官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多子多孙,热热闹闹!”
阿沅再也待不下去了,狠狠踩了郁望舒一脚,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郁望舒要追却还没付钱,等掏了银子,回过神却是潮水般的人流,哪里还有阿沅的影子。
第42章 第42章
阿沅脸烧得都快冒烟了, 解开披风的带子,一路扇风一路跑:天杀的郁望舒,个不要脸!哪个是他娘子!
她只顾着骂人没注意看路, 跟人狠狠撞了一下。
“怎么走路的, 眼瞎啊!”对方是个高壮的粗野汉子, 骂了一句之后, 就看见兜帽下方一张清媚难描的脸, 整个人顿时呆住。
阿沅双手合十连连鞠躬道歉。
“没、没事。”汉子脸红了, 可惜周围都是灯, 看不太出来,厚实的手掌在身上擦了擦,才伸了出来,好像是想扶她, 又怕自己手重伤了她, “你没事吧?我撞伤了你没?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这是谁家的姑娘, 怎么从来没见过?
阿沅连连摆手,赶紧隐入人流,企图摆脱热情的男人, 没想到他却一直跟着。
阿沅只能跟个闷头苍蝇似的,在人群中转来转去, 好不容易甩脱了那个不知所谓的汉子,却发现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都怪郁望舒!
不知道她爱迷路吗,为什么不好好抓紧她!
出来前还说什么不会放手,骗人!
阿沅跺了跺脚, 来到一个摊子前面,抿着唇, 有些犹豫地比划起手语:【那个,我想问…】
对方本来还带着笑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厌恶地挥着手,跟赶苍蝇似的:“去去去,一个哑巴别在这儿碍事,影响我做生意,晦气!”
阿沅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人,旋身忙要道歉,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冷香窜入了鼻尖,带着扳指的左手扶起她的胳膊,极黑的双眼直射向摊主,寒气森然:“你再说一遍?”
对方被这戾气十足的一眼吓得怂了,忙求饶认错:“我我我,我说我晦气,大人、人有大量,饶、饶小的一回,小、小的错了。”
阿沅拉住了郁望舒的衣袖,不让他过去,不过遭几句嫌弃罢了,从小到大早就听习惯了,没必要当真。
【咱们回去吧,我累了。】
习惯是习惯,却也没了继续逛的兴致。
郁望舒低头看她,不想为这么一个人让阿沅不高兴,他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将系带系好,兜帽盖好,左手重新牵起阿沅的右手:“走吧,刚刚是我不该放手,还请娘子饶恕则个。”
【你不要贫嘴!】阿沅单手费力地比划,却没有要抽出右手的意思,【我才不是你娘子!】
郁望舒微微一笑,也不跟她争辩,右手从背后拿出个东西,递了出去。
红艳艳的糖葫芦,上面的山楂个个又大又圆,胖嘟嘟的看着就有食欲。
阿沅眉眼顿时弯如新月,正要接,却听他道:“接了我就当你应了。”
削葱似的手指停在半空,阿沅咬着唇,谴责地瞥了郁望舒一眼。
坏人!他明知道她最喜欢吃糖葫芦了!
见他嘴边溢出来的坏笑,阿沅更生气了,就要甩开他的手。
不就是一串糖葫芦,不吃行不行。
郁望舒忙向里一收,阿沅就被拽了回来,紧接着嘴上一热,他已经把糖葫芦塞她嘴里了。
“你吃了,就不能抵赖了。”他捏了捏她的手。
“嘎吱...”
既然已经进了嘴,阿沅也不客气,把糖葫芦嚼得那叫一个嘎嘣脆。
她最喜欢嚼这种能发出声音的东西,会比一般人咬得更用力些,好像这样,她就会有一种自己也能出声的错觉。
郁望舒听着那“嘎吱嘎吱”的声音,都替她腮帮子疼,可阿沅就是这个毛病,怎么说都没用,他看过她蹲在屋子后面揉下巴,让人好笑又心疼。
他伸手掐住了她一鼓一鼓的腮帮子。
唔?
阿沅被迫嘟着嘴蹙着眉看他。
“疼吗?”他的手指轻轻揉着她下颌的关节,真怕她这么吃下去就脱臼了。
阿沅一爪子拍开他,咬完最后一颗山楂,手背又是一热,整只手被他轻松地包住。
两只手同时被握在掌心里,阿沅警觉地看了一圈。树下站着几个女人,看似是在闲聊,其实一直在偷瞄他们,那眼神里有鄙夷,更多的却是羡慕。
羡慕?
阿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也能成为被人羡慕的存在?
在陵水村不是可怜她的,就是被她打怕了的,从来没有人羡慕过她。
提起她,都是那个命不好的女人。
如今,是因为在她身边的人变了吗?
阿沅凝目打量眼前的人,也是,一个是常年卧病在床的痨病鬼,一个是玉树临风的俊美王爷,也怪不得别人羡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