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卿(214)

……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最后，颜听姝捂住嘴巴，“瞧，臣妾说了这么多，是臣妾失言了，陛下不要怪罪。”

“朕就喜欢你这个性子，有什么事都不藏着，在朕面前但说无妨。”

“臣妾都是乱说的。”颜听姝乖顺地垂下了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梁帝抬起她的下巴：“你出自颜家必然见识不凡，朕就喜欢听你说。”

颜听姝娇媚一笑，整个人靠在梁帝的肩头：“臣妾不过是看陛下为国事操心，一心想替陛下分忧罢了。父亲在家就教育我们，身为颜家的女儿不能只想着自己。眼下时局，更是颜家子女站出来为陛下分忧，为大梁分忧的时候，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

梁帝掀起眼皮，从怀中人的眼神中读懂了令人满意的答案。

“颜家有女，果然不凡。”

~

过了十来天，颜听姝破天荒地主动来到东殿，她挺着个大肚子，道：“我这身子已经安稳了不少，听说母亲身子一直不太爽利，我特意跟陛下请旨放你回家侍疾，也算待我尽一尽孝心。”

能回家自然是好的，只是这话由她主动提出来却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虽然颜璟然已经派人打过招呼了，母亲只是风寒未愈，他们只是用这个做筏子，让她不用担心，但阿沅怕他们没说实话。

所以即使怀疑颜听姝没安好心，但阿沅也只能借坡下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阿沅离开皇宫的第二日，敌国大金的使团正式面圣，在大堂之上提出了谈和的条件。

大金世子表示其他什么都好说，他只有一个条件，他要娶颜家长女颜沅凝做世子妃！

郁望舒等三人齐齐震惊，这大金人是何时见过阿沅的？

梁帝当场没有表态，只是说考虑一下，让人带使者们先下去休息。

结果人一退下，梁帝便夸颜家长女贤良淑德，才貌双冠，太后甚为喜爱，下旨册封为县主，不日便为她赐婚，和亲大金。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梁帝清了清嗓子，果不其然，周家、高家等不少心腹跳出来恭维梁帝此举多么英明，夸赞阿沅多么聪慧，由她和亲一定能促成两国世代友好云云的屁话。

“呵。”一声极具嘲讽的冷笑，声音不大，却如冰封千里，将众人惺惺作态的假象冻僵在脸上，“什么时候我大梁永世的安稳基业要靠利用女人和亲来换了？大梁男儿尊严何在，大梁国威何在？”

郁望舒越众而出，突兀地立在大殿之上，如一根冰柱深扎进地里，狠狠扎穿了梁帝及那些歌功颂德人的心。t

“齐王怎么能这么说，身为大梁子民不论男女，都应以为大梁贡献为荣，如今颜家有女和亲，不费一兵一卒，不损一城一池就能解决两国纷争，这不是天大的好事！”礼部侍郎周大人出列，他是周氏的长兄，也是周莹莹的父亲。

郁望舒道：“周大人这话说得大仁大义，本王佩服，既然如此，本王觉得周小姐蕙质兰心，丝毫不逊于颜家长女，而周大人又自请周女为国和亲，不如就将人选改为周小姐吧？”

周大人气的胡子都飞了：“我什么自请为国和亲了，再说了，我家莹莹已经赐婚给太子了，怎么能去和亲！”

“不是你说的，大梁子民不论男女，都应以为大梁贡献为荣，是周家人不是大梁子民，还是周家不愿意为大梁牺牲？至于太子，周大人更不用担心了，都说了是为国出力，太子一定会以大局为重。”郁望舒冷笑着望了一眼郁云澈，“太子说是不是？”

郁云澈双手合拢，作揖道：“一切为了大梁。”

周大人差点原地跳起来，忙道：“可大金世子看上的是颜家长女，又不是我们家盈盈，也得看人家也愿意不愿意啊。”

郁望舒颔首道：“周大人原来是怕自家女儿没人要啊。”

“你胡说！”周大人捂着伤痕累累的心，败下阵来。

旁边人又有站了出来，是高家的旁支：“齐王当以大局为重，不可掺杂儿女私情。”

“本王掺杂了什么儿女私情，保家卫国本就是男儿的职责，我大梁成千上万的男儿，难道就愿意躲在一个女子的后面当缩头乌龟？这王八高大人爱当你当，本王不当！”

郁望舒说着一拢衣袖负在身后，寒眸睥睨众人，虽居下位，却凭自身气场生生让众人有一种想要跪拜臣服的冲动。

“齐王所言甚是。”

一人赫然出列，众人望去，不禁讶然，竟然是与齐王不对付的郁云洛！

郁云洛向梁帝躬身行礼：“父皇，儿臣不愿当缩头乌龟，请站北疆，愿率高家军荡平北疆！”

此言一出，高氏的人只能悻悻缩回队列。

齐王和二殿下的联手，成功震慑住了所有支持和亲的人，更是给主战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起先他们还不敢表态，见一个王爷一个皇子慷慨激昂，备受鼓舞，纷纷站出来表示反对和亲。

梁帝居于高位，看似平静，其实后槽牙差点给咬碎了，目光落到一直未曾表态的郁云澈身上。

“太子以为如何，主和还是主战？”

~

下了朝，朝臣们沿着三折的甬道如蚂蚁般往外走这，郁望舒放慢脚步，落到最后，与郁云澈肩并肩。

“多谢。”他轻声道。

刚才梁帝看似让他表态，实则是在考量太子的忠心。

当时，郁云澈恭敬又清晰地表明了他的意见。

“自古战乱受苦最深的都是百姓，若能不大动干戈便可平息战事自是上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