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卿(234)
“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了?”郁云洛冷冷地看着他。
队长是个耿直的,大义凛然地道:“吾等誓死捍卫皇上, 若殿下心存不轨与逆党沆瀣一气,唔……”
红蛇般的鞭子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脖子,郁云洛狠戾的目光瞪着被着变故弄得不知所措的禁军:“皇上让我掌管禁军, 军令如山,如有违者, 就地正法!”
脸色已经涨成猪肝色的队长被勒得晕死了过去,如山一般的躯体轰然倒塌,口吐白沫,四肢还在不停抽搐。
“我说退下!”
催命的鞭子甩在地上, 声震九霄!
其余人不敢再犹豫,分列两侧, 将通向皇宫路明晃晃地让了出来。
郁望舒并不惊讶,而是用一种沉默而复杂的目光注视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年,他从没把他当过兄弟,但是不得不承认,血脉是种神奇的东西。
在得知梁帝将禁军交给郁云洛掌管后,即使准备不足的情况,郁望舒毅然闯宫,他信他!
经过郁云洛的时候,郁望舒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谢了。”
郁云洛嫌弃地掸了掸肩膀。
“我用得着你谢!”
甬道尽头的郁云澈已经放开了阿沅,接下来的路真的该她自己走了。
“阿沅。”
高头骏马上坐着的那个人有些远,看不清五官,但阿沅好像听见他唤她了。
就想飞蛾扑火,明知前方是危险,是万劫不复,她的脚仍然不由自主地向他奔赴而去。
那是心底最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她的凤冠跑歪了,阿沅干脆一把掀开,脖子上的珠链丁零当啷响个不停,她干脆一把扯断,头上的珠花、玉梳…通通不要,噼里啪啦,价值连城的珍珠玉石碎的碎,散的散。
青丝飘扬,红裙翩跹,她如一朵绽放的彼岸花。
“驾!”
郁望舒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纵马前来迎她。
指尖相碰,他弯腰伸臂将人抱上了马背,后背的伤口被扯疼了,他却埋在她的脖颈笑了。
“阿沅,我来了!”
阿沅被郁望舒身上的软甲膈得胸口疼,腰被他勒得喘不过来气,她却一点也不想放开交叉在他脖颈的双手。
那些一直被压在心底,不肯轻易示人的伤痛找到了出口,同泪水一起决堤而出。
郁望舒勒住马,抬起她湿漉漉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唇齿粗暴地撕咬阿沅娇嫩的唇,鲜血从嘴角渗出。
阿沅被吻得险些断了气,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
她羞恼地推搡他,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胸口。
“唔!”
刚刚扯开的伤口受不住阿沅这一下,郁望舒佝着背,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沅匆匆扫了一圈,没看到外伤,把肩头顶到他的腋下,扶着他下了马:“哪里受伤了?”
郁望舒不想多谈伤情: “被人射了一箭,不碍事。”
怎么可能不碍事,都这样了,回来送什么死!
阿沅想骂他,可是喉咙里像塞了一大块浸了水的棉花,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住了,说不出来,只能哭。
阿沅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从没见过阿沅这般,刚才一点都不慌的郁望舒顿时慌了手脚,有些笨拙地轻拍她的后背,点点轻吻落在她的发间,用此生最温柔的声音好生哄着她。
“没事,真的没事。别哭了好不好?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不许说那个字!”阿沅怒。
“好好好,不说,不说。”
……
他们旁若无人地站在郁云澈面前卿卿我我,郁云澈无语地抱胸,直到看到阿沅大哭出来,才明白其实她一直在强撑。
能把她带出来,真好!
他也清楚当年姑母一定不是自愿的,可他不敢去恨父皇,只能把一切都归结给郁望舒。
辛雅是第一个告诉他不要活在仇恨里的女人,她是母亲宫里的宫女,母亲临死前把她给了他。
“殿下不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少女温柔地让少年躺在自己膝盖上,给他散开了马尾。
“那孤该怎么做?”郁云澈茫然了,不去恨谁,不去怨谁,拖着这令人生厌的身体,他又该如何活下去。
辛雅轻柔地拢过他的长发:“殿下不要管别人,只要努力变强就可以,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在需要的时候,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悲剧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郁云澈非常喜欢辛雅的手,这双手陪他度过无数个难捱的夜晚,他如孩童时一般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十二岁的少年本能地贪恋对方的香气与绵软。
“那孤要保护你,不让你再被嬷嬷骂,也不让你再被高贵妃责罚!”
辛雅已经十六了,对少年的动作红了脸,却不敢推开他,细声道:“那殿下一定要好好长大,乖乖吃药,长大了保护奴婢。”
可惜,少年不懂少女的一番苦心,还是失言了。
是他太弱了,只知道一味将自己的无能责备到别人身上,所以才会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是憎恨郁望舒的,也是羡慕他的。
眼前相拥的俩人在模糊的视线中换成了他和别人…
母后,辛雅,这次我没那么没用了吧。
~
“咳咳!”
直到有人咳嗽出了声,阿沅才和郁望舒分开,寻声望去,竟然是乔装成郁望舒侍卫的哥哥!
刚才的事全被哥哥看见了?!
阿沅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郁望舒用身形挡住了阿沅,不让人看到她此刻的娇颜,背对着颜璟然掐了掐阿沅的脸:“我还有事要做,你先跟璟然回家。”